叽叽喳喳的鸟儿盘旋荣和堂上空。 向来自律的虞氏今天睡过了时辰,若不是侄女到访,她恐怕这会儿还没醒。 她在侍女的服侍下,匆匆起身。 身旁虞绵绵宛若黄鹂出谷,说起近况—— “姑姑,我亲手做的桃花酥,表哥一份,您一份。” 虞氏也不嫌侄女聒噪,“难为你有这份心。” 虞绵绵墨黑瞳孔微张,“我是您嫡亲的侄女,肯定比两位表嫂对您上心。” 虞氏没答。 虞绵绵摸不清虞氏心思,转而又道:“其实今早,我去宫门接的表哥,表嫂也在,表嫂有这闲工夫,都不来给您请安的吗?” 虞氏盯着侍女为自己盘发,面上没有生气之色,“日日请安做什么,她又不是嫁给我。” 国公府家规严明,虞氏也有魄力,倘若家中有人犯错,定是严惩不贷。 但她本人不喜冗杂繁琐的事,故而减去每日的请安,改成一月一次。 闻言,虞绵绵张了张口,有几分泄气,“还是表嫂福气好,遇上姑姑这样的好婆婆,嫁给表哥这般洁身自好的郎君。” 虞氏笑道:“你是还没成婚呢,等你有了夫婿,就会明白,其实你表哥那闷性子,也没什么乐趣的,以你的性子,该找个能哄着你的。” 虞氏说这话,一是出于真心,二是想劝侄女放下爱慕之心。 可这劝告落在虞绵绵耳中却变了味道。 “等你有了夫婿”这几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今早才听过。 “姑姑,”虞绵绵心生古怪,“您和表嫂说话怎么一个调调的,好奇怪。” 虞氏听闻,眼中划过诧异之色。 又听虞绵绵主动将早上发生之事,从头到尾足足讲了半炷香。 虽有些聒噪,但虞氏却不嫌弃,反而耐心地听侄女讲完。 虞氏对晚辈小事并不关心,只问道:“你表哥病了?” 虞绵绵一顿,她的重点根本不是表哥病没病,而是—— 等等。 表哥病了吗? 她茫然地回顾一番,发现一路上都没说拿错的药,具体是什么药。 于是迷惑摇头。 虞氏心中无奈,怎么都觉得侄女只是孩子心性,并非真的有多喜欢儿子。 “哎,早知道我就问一下了,”虞绵绵仍旧陷在怀疑中,“我怎么没想到呢!” …… “罢了,”虞氏唯独对儿子身体状况很上心,转而喊来人,“你去问问陈书,衍儿今早要吃的是什么药。” “最近这几个节气,最容易受凉的,去买些常用药,给各院的主子下人都发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吩咐完这些,心腹邹嬷嬷从外头进来,“夫人,今早送到青云院的请帖,少夫人已经选好了。” “选了哪家?”虞氏眉眼未抬。 虞绵绵不知情况,竖起耳朵听着。 “选了朝雪郡主的赏鱼会。”邹嬷嬷也觉得有些难办了。 以少夫人的出身,大概是从未参加过这种宴会的。 又偏偏选了几张请柬中,身份最高贵的朝雪郡主。 万一出了差错…… 思忖一二,邹嬷嬷询问道:“夫人可要陪着去?” “她们年轻人的聚会,我去像什么样子,”虞氏倒没那么担心,扭头看向突然噤声的少女,“绵绵,你要去吗?” 虞氏此问,是希望虞绵绵陪着去。 毕竟虞绵绵也曾参加过朝雪郡主的宴会,对京中千金贵妇也更加熟悉。 虞绵绵却脸色一白,当即拒绝—— “我不去!” 似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嗓音都尖了。 虞氏一愣,笑道,“不去就不去,激动什么。” “姑姑,我……”虞绵绵耷拉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又咽了回去,“反正不去。” 正常人,谁参加朝雪郡主的宴会呀! * 窗外,鸟儿散去,片刻功夫阴云压顶。 细雨缥缈如丝,沾衣欲湿。 紫灵穿梭在街巷中,她效率很快,跑进人牙行。 彼时,青云院的开锁匠还在研究锁芯。 屋檐下,沈桑宁躺在椅子上,看着说变就变的天,听着淅淅沥沥的雨。 清清凉凉的雨偶尔飘在脸上,舒服极了。 紫苏从玉翡那里拿来一本册子,给沈桑宁念叨着,“朝雪郡主是辅国公主与兵部尚书长女,也是将来承袭公主爵位的世女。” “郡主年芳二十,温婉贤淑,前年招赘一举子,与其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从前办过赏花宴,赛西施宴,摘果会……赏鱼宴是头一回,内容应该是在桥上看鱼喂食。” 沈桑宁听着半晌,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后头都是假消息。 什么温婉贤淑,这究竟是谁给的评价。 说起来,沈桑宁也知晓些。 前世,她年近三十时,交了一密友,年轻时深受朝雪郡主“迫害”,谈笑间与她吐槽。 那个赏花宴,事先准备了马蜂窝,每位闺秀玩游戏走动,随机惊动马蜂窝,跑得慢就被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