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的行李里有什么? 据温娇所知,有锦澜袈裟一领,九环锡杖一根,皆是佛祖如来之物,贵不可言。实在要折合成市价,则袈裟五千两,锡杖二千两。 以上是观世音菩萨亲口说出的报价。 另外,鉴于佛衣宝光腾腾,不可轻易穿出来,以免招来有心人的觊觎。玄奘还带了李世民赐下的一领五彩织金袈裟和一顶毗卢帽,作为觐见各国国主时的法衣,估价也值五百两。 此外,他还有紫金钵盂一只。紫金本就昂贵犹胜于黄金,何况又是李世民钦赐,更是贵重,怎么算也有千两之数。 如此算下来,光这几样行李加起来已有八千五百两有余,听数额着实令人心动——如果这个人只是指凡人的话。 可八戒是谁?好歹当年也是统领一方水兵的天蓬元帅,竟能这么把这几千两银子惦记在心坎上,见缝插针就要火急火燎分行李,着实是“入乡随俗平易近人”。 温娇能说什么好呢?只能说,二师兄,真不愧是你。 一念及此,她玩心顿起,轻轻“咿”了一声,睫毛微微耸动,做出一副即将醒转的模样。 小白龙虽与八戒说着话,却还分出一半心神关注着温娇,见状慌道:“二师兄快走,去请……” “请谁?”温娇霍然睁眼,目光如雪锋利,锁定了笼外的八戒,眉锋一挑:“唷,又多了一个同党,还是头猪妖。” 八戒被玄奘与小白龙质疑的眼神刺着,正自从头到脚哪里哪里不舒坦,闻言登时连害怕都丢到了爪哇国,暴跳如雷道:“你这女娃娃看着生得貌美,怎地一点眼光都没有?你猪爷爷我当年当天蓬元帅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你!” 猪爷爷……玄奘虎目一抽。 他要能做阿娘的爷爷,岂不是还要做他这个师父的太爷爷? “哈哈哈哈哈,这夯货竟然敢跟师奶你称爷爷,哈哈哈哈!”悟空在温娇的耳边狂笑,要不是此刻他只是一只耳坠,怕不是要笑得满地打起滚来。 温娇一抿嘴,叱道:“妖丑偏是事多!”说着双剑齐出,云涌雷鸣,向八戒攻去。 八戒怒道:“谁丑了?我老猪是生得嘴脸古怪了些,可这身皮肉还嫩得能掐出水呢!”话虽说得还不输阵,可那双脚却下意识地连连后退数步,余光瞥见笼中玄奘期待的眼神,不由得一个激灵,挥出钉耙朝温娇筑过来。 自己与八戒、沙僧相比能耐孰高孰低,温娇先前还真没有把握,故而曾专门请教过悟空。猴子沉思了一会儿,答道:“论武艺之精,师奶不如他们两个;论手段之高,他们两个不如师奶。” 温娇距离飞升只差一线,但毕竟并未当真位列仙班,与这两个资深神仙相比,自然功力有失精纯。可她杂学旁收,法宝又精妙,认真打起来,只要战术合适,至少有七分胜算。 八戒力大,双方兵器的每一次硬碰硬,温娇都被震得不由得后退两步。但龙蛇剑上能将人眼亮瞎的电光、糊得伸手不见五指的云障,也给八戒造成了绝大的麻烦。不出片刻,他便迷在了浓得几乎实质化的白雾里,连温娇的一丝影子也找不到。 这是一场力量与特效的对决。显然,第一回合,特效胜。 八戒像没头苍蝇一般在龙剑掀起的迷雾中乱撞了一会儿,时不时还要应付突如其来的惊雷攻击。虽然皮糙肉厚,一时扛得来,时间久了也不免压力沉沉。他抹了把额头的水汽,陡然咆燥起来:“女娃娃你只会躲是吧?俺老猪叫你躲!” 说着将钉耙舞得虎虎生风,乍一看如同扛了架全速运转的风车也似。庞然的巨力霎时卷起了一道羊角风柱,裹着那一天迷雾如被胶柱黏住的轻纱一般,极速绕进了风柱里。 不一时,云散,天晴。 八戒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晰,却并未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的对手。 因为他的面前正悬着一面镜子,乌沉沉,冷森森,近得几乎贴上了他的猪脸。 镜中浮出的面孔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死气沉沉的蜡黄色,胡须虬结怒张,瞳孔粗大,直愣愣地瞪着他。 那是一张属于死人的脸,那不是他的脸! 八戒只觉得一股冰水从泥丸宫直泼下来,三魂七魄险些吓飞了一半。他自修道以来,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但唯独这般恐怖的气氛未曾领略过,当下凄惨的大叫一声,没命地跃上半空。一朵白云出现在他的脚底,托着他胖大的身躯迅速的远遁。 小白龙只来得及喊一声:“去花果山请大师兄救人!”话只说到一半,便见八戒已跑成了地平线外的一颗流星,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他的话。 温娇收回了天方宝镜,轻笑,对着镜中白帐王的鬼脸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用处。” 第二回合,仙法对恐怖气氛组。显而易见的,恐怖气氛组完胜。 她收起宝镜,落到了一龙一虎前,深深地望着他们。 生恐阿娘又要对自己喊打喊杀,玄奘不由得往小白龙背后缩了缩,却听她道:“花果山?大师兄?妖龙,你的大师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