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畔响起的号角声,便是金军高层定下的进攻信号。
毕竟金军来援的兵马就有三十万之巨,兀术最近又下令在南京道拿人充军,再加上金国各地的来援兵马。
金军现在有多少人?
五十万?
又或者六十万?
现在便是金军的两位左右副元帅兀术与完颜挞懒,估计都不晓得自家麾下有多少人马了。
“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过后,如雷般的战鼓再次响起。
几十万金军在各自将旗的引领下,沿着永定河铺了开来。
永定河虽长约三百余里,但是所有金军想要同时集中进攻某个点,却是办不到的事情。
别说兀术与完颜挞懒没有这个指挥能力,便是放眼整个金国都没有人可以办到!
遍数人类历史,能够指挥几十万大军,且运转如意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而,这些人,无不一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
金军的两位左右副元帅显然不是!
兀术与完颜挞懒于是便将进攻中的人马,分做了四组。
右副元帅兀术、左副元帅完颜挞懒、元帅左监军阿离补、元帅右监军撒离合,各自统领一只精锐兵马,做为进攻的主力!
而,其余的兵马也没有闲着,有数名万户统领,对永定其他各处发动佯攻。
当然,若是佯攻处的守军不给力,这些万户便可直接杀过河去。
至于那些新编的猛安谋克,以及地方守卫部队,则被安排做为了大军的总预备队。
这些兵马拉到正面战场上自然不堪一击,但要是在胜负已分的情况下,痛打落水狗,那还是绝对够格的。
“轰隆隆……”
鼓声阵阵如雷,金军的前锋部队出动了。
无数金兵自阵前奔出,呐喊着扑向了永定河。
但,这些金军的先锋人马,却甚是古怪。
这些人身上没有披甲,手中也无刀枪,反而扛着麻袋,推着小车,其中更夹杂着许多老弱妇孺。
一大帮人就这么乱糟糟的往前冲去,犹如扑火的飞蛾。
半路上便有不少人掉了队,甚至有些人不小心摔倒,随后便被身后一只只大脚活活踩死。
这些人全是兀术派人捉来的。
对于金军来说,只是消耗品罢了。
除了派出一些签军做为督战队外,金人索性就放任不管了。
“快点!”
“你们再快点!”
督战的签军连连呵斥,更有甚者操起刀子,朝着人群末尾挥刀便砍。
几人应声而倒,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又快了几分。
在督战队刀子的逼迫下,一群人很快便来到永定河边。
“填河!”
“不想死的,动作都麻利点!”
在一阵阵催促中,沙袋、石块不断地被抛往河中。
永定河畔,顿时肉眼可见的堆起了一座土山。
突然,某人脚下一滑,直接便跌了下去。
“继续,不准停!”
督战的签军脚下一踹,一块大石直接就砸了下去。
沙袋、大石刚停歇了一阵,又雨点般的落下。
眨眼间,便将那人活活埋在了下面。
督战的签军根本就没有把人命当做一回事,但凡发现有人手脚慢了,直接上前便是一刀。
他们再将人砍翻在地后,顺势补上一脚,又将人踢了下去,当了填河的肉沙袋。
反正都是填河,用沙石也好,用活人也罢,没区别!
北岸金军弄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南岸的北伐军各营。
不过,永定河两岸距离颇远,弓箭完全无用,也就是砲车与床子弩能打到对面。
一块块砲石、一只只床子弩,呼啸的自南面营地而来,狠狠的砸进了金军填河的队伍里。
填河的队伍挨了几下后,在几声凄厉的尖叫声中,瞬间就四散而逃。
便是督战队的签军们也怕了,纷纷跟着往后退去。
“无令而退者,杀!”
叙卯阿里领着一队金军甲士,猛的从后冲出,对着逃回来的人群拔刀就砍。
便是那些督战的签军苦苦哀求,也免不了当头一刀。
直到将这只填河的队伍砍杀殆尽,金军方才收刀回鞘。
“轰隆隆……”
金军阵中,战鼓声再次响起。
兀术冷着脸一眼不发。
又是一大群人,被金军驱赶着来到了阵前。
他们扛着麻袋,推着小车,乱糟糟的继续重复着方才的活计。
便是地上的尸首,金军也没放过。
不论是汉儿也罢,督战的签军也好,统统被当作了填河的“肉沙袋”。
如此往复,在砲石与弩箭之下,金军以不惜人命的代价,在永定河上垒起了一条条道路,铺向了南岸。
就在金军忙的热火朝天之时,永定河上漂来十余艘小船。
当先的船头立着一条大汉。
那人头顶一领铁盔,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
一双臂膊上肌肉隆起,似有千百斤的气力,双目炯炯有神,隐约藏着万道寒光。
那汉子赤着双脚,手持两杆鱼叉,立在船头打量着金军的动静。
原来却是阮二领着水军赶到了。
“二哥,不能往前了!”
“再往前,金军的箭就射过来了。”
船只眼看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近,船上的水手忍不住开口提醒。
阮二眉毛一挑,鱼叉往前一指,“直娘贼的!管他金军多少人马,莫要废话,尽管给俺杀过去!”
“啊?”
同船水手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二哥,莫要开玩笑!”
“没错,对面金军人多势众,就凭俺们这些人,过去给人塞牙缝也不够。”
“二哥,你是水上的蛟龙,何必上岸与人厮杀。”
“二哥,千万不要糊涂,大不了兄弟们脱了这身官皮,自有快活去处!”
十余条船上的水手七嘴八舌的开口相劝,生怕阮二犯浑。
“哈……”
“你们这帮混球,自己贪生怕死,还以为俺是舍不得这个官帽子嘛?”
阮二一把撤下头上的铁盔,狠狠的砸进了河里,“都给爷爷听好喽!
俺阮二读书少,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是,靠山王将这河托付给俺守着,俺便要替他守好喽!
俺这腔子热血,只卖给识货的!”
阮二说罢,目光凌冽的瞅着手下众人,“家中独子的回去!
未成婚的回去!
兄弟都在军中的,弟回!
剩下还有不怕死的,且随俺阮二冲他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