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吴乞买病死之后,少年合剌便正式入主了乾元殿,成为大金国名义上的主人。
吴乞买前脚刚走,高丽、西夏、伪齐纷纷来使,贺大金新君登基。
乾元殿内,合剌端坐在吴起买曾经的位置上,而殿内群臣则在商量着国事。
“俺觉得南边的大赵是否可以先放一放?先动一动合不勒!”
希尹说罢,便看向了完颜宗辅与粘罕,他的提议最终还得看这两位的意思。
“合不勒这该死的蛮子,坏了大事!俺一定要杀到草原上去,让他好看!”
宗磐恨声说道,要不是合不勒搞事情,说不定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确实要敲打一下北边的合不勒,震慑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粘罕点头附和道。
“说的轻巧,出征的钱粮从哪来?”
完颜宗辅不出所料的与粘罕唱起了反调。
金军南下除了要一心灭赵,夺那汉人的花花江山外,劫掠钱粮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金国地处北方,女真人又不善经营,若是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大金国就要玩完了。
“你想找事?”
粘罕眼一眯,神色不善的望着完颜宗辅,而手则握在了刀把上。
完颜宗辅也是不甘示弱,把腰间的佩刀拍打的砰砰直响。
女真人的朝堂之争,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你们够了!”
“国主当面休得放肆!”
宗干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大哥!”完颜宗辅急了,自家兄长怎么偏帮起了外人。
好吧,论起关系来,粘罕与宗辅几兄弟也算堂兄弟。
但,在权利面前,两方现在是撕破了脸皮,毫无半点亲情可言。
宗干摆手打断了完颜宗辅,先朝着龙椅上的合剌说道:“国主,粘罕说的对!当先灭了那合不勒,即便灭不了他,也要给一点教训!否则周围那些部落群体效仿,我们该怎么办?”
女真人少,偏偏辽国境内却民族繁多。
但凡露出一点破绽,恐怕那些人就会像饿狼一拥而上,到时他们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来!
“便按着太傅的意思办吧!”合剌见宗干问起了自己,便开口回道。
“俺们还可以借这个机会,派人向南边的汉儿朝廷再敲一笔钱粮!”希尹再次提议道。
“怎么说?”
希尹这话一出,顿时让其他人起了兴趣。
“俺们就说要与大赵重修旧好,为表诚意,让他们把前几年盟约上欠的钱粮都送来。”
希尹口中的盟约乃是钦宗当年与金国所签订的。
盟约内,大赵承诺每年都要向金国交保护费,而金国则保证不再出兵南下。
不过两国连年交战,这笔钱金国自然就收不到了。
“这……他们能信嘛?”宗辅怀疑道,这若是能要到钱粮,那大赵君臣得多蠢?
不过有靖康年那两位的前车之鉴,貌似也未必不可能!
希尹奸诈笑道:“为表诚意,在收拾了合不勒之前,俺们按兵不动,不南下!”
“你……”
“好狡猾……”
“哈……哈……俺们不南下!”
殿内众人一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随即就讨论起了出使大赵的人选。
待诸事已定后,粘罕率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乾元殿。
接着是宗磐、挞懒、希尹等人……
这些人显然没有把龙椅上的合剌放在眼里。
唯有宗干几个走的时候,方才朝着合剌略微行了一礼,合剌也不敢怠慢忙起身相送。
在殿内众人离去后,合剌一下了朝,就忍不住对自家的老师韩昉抱怨道:“他们全都不把俺这个国主放在眼里,竟还要在朝堂上动刀!”
“国主还需忍耐!”
参知政事韩昉劝道,他曾经是合剌的老师,算是绝对的自己人。
“我知道,只是心里不痛快的很……”合剌颓然的点头道。
“国主年幼,只需耐心等待便是!平时则需多亲近宗干、宗辅、兀术等人,他们皆是阿骨打的儿子,是国主你的堂叔伯,天然的支持者!”
参知政事韩昉建言道,虽然宗磐和粘罕也算是合剌的长辈,但关系上却是要疏远许多。
“多谢,老师!”合剌感激的说道。
是啊,他年纪还小,熬也能熬死那帮子人!
合剌更是暗暗发誓,今后上朝绝对不许任何人带刀子!
但,这个国主,现在当的好生憋屈!
…………
大赵,汴梁,皇宫。
紫宸殿内,官家赵谌坐北朝南,东西两侧列着两排文武大臣。
官家赵谌自从大婚以后,朱太后便放弃了垂帘听政,将军政大权全部交了出去,自己则深居后宫,不再过问政事。
此时,官家赵谌亲自掌权,看着朝臣依次向自己参拜,那是说不出的痛快。
没了身后那道帘子的约束,官家赵谌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然而,众臣中那道依旧不肯低头得身影,却是看得赵谌眉头一皱,本来大好的心情都没了几分。
赵谌心中一怒,又是他?
靠三郡王!
张平安!
不过,朱太后曾经下过旨,靠山郡王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见王不拜。
但,一般臣子更多的是把这当做一种荣誉,哪有见了官家真不拜的道理?
赵谌却是不好当场发作,心中又是给张平安记上了一笔!
待行礼过后,众臣开始依次出列奏对,所说的事情大多都是与金人有关。
或是军队的军费太重要求裁员,或是安顿地方安顿流离的百姓。
当然最重要的是,该如何面对金军的下一次入侵!
赵谌初时听着还好,但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在没了那道帘子以后,却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就在赵谌神游天外时,李纲当即愤怒出列道:“官家乃是人君,岂有臣子当面奏对国事,而做失仪之举!”
面对李纲毫不留情的指责,赵谌瞬间便涨红了脸,犹如课上被老师抓了的学生。
“李相公此言差矣,官家乃是心忧国事,怎能算是失仪?”
同签书枢密院事秦侩适时出来为赵谌解围,引得后者一阵感激。
李纲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赵谌见状再次感激的看了一眼秦桧,秦桧则回以微微一笑。
赵湛方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好家伙张平安正斜靠在殿内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柿子挑软的捏是吧?
李纲!
张平安!
赵谌在心中又是给二人记下了厚厚的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