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丛缨所报菜名,皆是汴梁城内顶顶有名的。
或是正店的招牌,或是脚店的绝活,要么就是街面摊上的名小吃。
若不是在汴梁城内生活常年的老餐,平常人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过。
“客人了不得,行家!”那酒肉博士叫了声好,接着尴尬的搓着手道,“但,恐怕要叫客人失望了......”
以往这种单子,他们任店轻易都可拿下,只是今时却不同往日了。
“怎么说?莫非是怕我们短了你银钱?”武松“啪”的一声将一个钱袋子拍在了桌上,若是对方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那他可莫怪他武二不客气了。
“武二哥,无须如此,想必店里是有啥难处。”张丛缨替那酒肉博士开脱道。
那酒肉博士立刻感激的点头道:“好叫几位贵客知道,矾楼在靖康年就被烧了,这家的菜自然是吃不成了,至于其他几家或是酒楼被毁,或是主人亡故,或是南逃,今后恐怕是再也没机会吃了!”
那酒肉博士说完,一脸的唏嘘。
虽然同行是冤家,但看着当年汴梁城的七十二家正店逐渐没落,心中也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张丛缨听后,顿时恍然大悟,颇带歉意的说道:“却是我唐突了,那便由你看着安排,去让伙计去买来便是,无须吝啬钱财。”
“多谢,贵客体谅!”那酒肉博士道了一声谢,便自行去安排酒席了。
许是客人不多的缘故,酒席一会儿便制备齐全了。
酒席上的菜肴可谓是丰盛非常,别说张平安、武松、扈三娘等人没见过,便是如烟这样的土生土长的汴梁人,也只是听说过一些菜名,吃肯定也是吃不起的。
“今日出来乃是家宴,武二哥你们几位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张丛缨热情的邀请武松等人一同入席。
她知道张平安很是器重武松,更是知道武松本事不凡,此举也有特意拉拢的意思。
只能说,对方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
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屁颠屁颠凑上去了,谁知武松却是严词拒绝道:“王爷、王妃在侧,哪有武松这等人的座位。”
虽然张平安敬他如兄长,但武松还是一直恪守自己本分的。
“武二哥,你随我征战沙场多年,我身上至今未见一道伤痕,皆赖你护卫有功,今日如何不能做这位置。”张平安亦是跟着起身劝道。
“全赖王爷武艺高强,武松不敢贪功!”
武松再次婉拒,亲兵统领不坐,其他人更加不敢坐了。
“武二哥,既然如此,便让人在隔壁再另置办一桌酒席,我这也无须人斥伺候,你们也一同坐下吃酒吧!”
张丛缨见武松执意不许,也只得重开了一桌了席面。
“多谢,王爷!”
“多谢,王妃!”
武松这回却是不在推脱了,与众护卫、丫鬟们一同道了谢,便去隔间用饭去了。
武松身为张平安的亲兵统领,这时还记得自家职责在身,严令众护卫席间不得饮酒。
“王爷,这个是羊角腰子,你补一补!”如烟夹了一块羊腰子,轻轻放在了张平安的碗里。
“夫君,这是还元腰子,你也尝一尝。”张小彤不甘示弱的跟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张平安的碗里。
“夫君,吃……”扈三娘后知后觉,但还是笨拙的伸出筷子,朝着盘里的菜夹去。
张平安暗自叫苦,自己今天这是跟腰子干上了嘛?
张平安表示自己腰子特好,一晚上能耕四块地呢,完全没问题!
只是三位夫人虎视眈眈,张平安却是麻爪了。
这筷子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夹什么貌似都不对。
“够了!你们像什么样子!”
就在危机时刻,张丛缨轻喝一声,算是给张平安解了围。
张丛缨是世家大族出身,又得朱皇后赐婚,在张平安后宫中坐头把交椅!
在众女中很是有威慑力,有她开口倒是让现场的局势瞬间就缓和了下来。
“好了,好了,大家一起用饭。”张平安适时往盘子里夹了一口菜,放在了张丛缨的碗里。
按照入门的顺序,张平安一人都给夹了一口。
一顿酒席,张平安吃的其乐融融,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难怪那些人战场上下来,第一时间就要找妹子。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
张丛缨端着酒杯起身,打开了隔间的窗户,望着远处,低声吟道:“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馐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如烟亦是附和着,眼神中还充满着一种向往。
白矾楼,汴梁第一楼!
或者说是天下第一楼,那可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
张丛缨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没有机会再尝一尝白矾楼的寿眉和旨了。”
“夫人无须烦恼,改日我再把这楼重新建起来便是!”张平安笑着对自家两位夫人道。
“夫君!”张丛缨神色忽然郑重了起来,端起酒杯冲着张平安遥遥一敬,随即仰头便灌了下去。
“这杯酒,我敬你,敬你替天下人挡住了女真禽兽,免了汴梁,免了天下再受女真人的荼毒!”
张丛缨几句话,让在座之人似乎又回到了金军围城时的恐惧。
那本该保家卫国的朝廷,成了金人的走狗,挨家挨户的搜刮女子、金银,成车成车的往金军的营寨送去。
汴梁城内,地痞流氓横行,抢劫杀人无所不为。
饥饿、寒冷更是每时每刻都在取人性命!
如烟几人对视一眼,同时端起了酒杯朝着张平安敬道:“夫君,这杯酒,是我等敬你的!敬你护了这天下!”
“啊.....”张平安傻愣愣的端起酒杯,陪着吃了几杯酒。
几杯酒后。
张丛缨又道:“夫君,我听小玲说你看着不开心,我知你是忧心国事,想领军为国出战,但还请宽心,他日朝廷必然重用!”
“哼!”如烟冷哼一声,撅着小嘴道:“我家夫君如此大本事,那些人放着不用,却用一群酒囊饭袋,定然是朝廷中又出了奸贼!”
扈三娘、小彤二人拼命点着头,显然很赞同如烟的想法。
唯有张平安一人莫名其妙,一时间搞不懂这几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自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嘛?
不过,男人在外打拼,回到家除了在床榻上耕地,不就是为了享受着崇拜的目光嘛。
算了,无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