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黝黝的箩筐,从应天城上被放了下来。
“委屈靠山郡王从着箩筐里上城了。”
黄潜善在城头满是歉意的说道,只是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不等张平安动身,武松却是抢先一步跳进了筐内,“城上的人听着,我乃是靠山郡王的亲卫统领武松,王爷在哪里,我便要在哪里,拉我上城!”
“这个……”
黄潜善顿时迟疑了起来。
“若是我的亲卫统领不能入城,那这城不入也罢!”张平安说着,甩袖便欲离开。
“让他进来!”赵构阴沉着脸道。
黄潜善得了吩咐,忙朝着城下道:“靠山郡王,康王许你家亲卫统领入城了!而且大元帅府内早已备好了酒宴,城中文武还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还请留步!”
黄潜善怕张平安反悔,忙让城上军士加快速度,片刻便将武松拉上了城头。
到了城头,武松不等旁人帮忙,手一搭城墙,便径直从箩筐里一跃而出。
“好身手!”
城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喝彩声,便是那赵构看着眼前这条昂然大汉,也是面上动容,心中亦是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郡王,你家亲卫统领已经上城了,现在还请你上来。”
黄潜善使了一个眼色,顿时箩筐又被放了下去。
这时,青面兽杨志跳了出来,按住箩筐道:“吾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官家亲点我统领一千骑兵护卫靠山王的安全,不知某可够资格进城讨康王一杯酒吃?”
“杨统制若来,定当扫榻相迎!”
黄潜善心中狂喜,这一千骑兵的领兵将领都被骗进来了,他就不信这靠山郡王还能翻得了天去!
于是黑黝黝的箩筐一连放了三次,总算是将张平安三人都拉上了城头。
之后,任凭城下军官吵闹,黄潜善却是不再放人进来了,只是承诺等下会送下酒水肉食。
张平安上了城头,便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不知康王千岁何在,下官这里还有官家的旨意!”
赵构不疑有他,上前道:“靠山郡王,本王便是康王,官家的旨意何在?”
张平安借着火光上下打量着赵构,挺年轻的,瞧这不过二十还不到的模样。
张平安见了正主,当即大礼参拜道:“原来是康王当面,下官这厢有礼了!”
赵构上前一把将张平安扶了起来,“靠山郡王勿要多礼,本王已在府内备下了美酒佳肴,咱们同去共饮一杯!”
“今夜这酒不吃也罢,还是等到了汴梁,我请王爷吃一杯吧!”说罢,张平安一把抓住了赵构的手臂,用力一带直接将赵构扯进了怀里,同时另一只手犹如虎爪死死的扣住赵构的脖子。
张平安擒住赵构后,忙将其挡在身前,侧身便闪进了黑暗里。
凡是稳贱一点,万一对面有个花荣一样的神箭手就要翻车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康王赵构已是被活捉了。
“放开,康王!”
“大胆,还不速速放开王爷!”
在呵骂声中,黄潜善眼珠子一转,指着张平安三人道:“杨存中他们定是流寇的探子,快快带兵将这三人拿下,如有反抗格杀无论!”
杨存中迟疑的抽刀在手,领着手下小心翼翼的向张平安等人逼近,康王赵构还在他人手上,让他有点放不开手脚。
这时,青面兽杨志大手一张,就挡在了杨存中的面前,“康王坐拥大军,无视汴梁安危,我等今奉官家之命前来捉拿赵构回京!”
“可有凭证!”杨存中听了这番话,不由有些动摇了起来。
杨志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胸膛道:“你祖父杨宗闵受任永兴军路都总管,如今正助陕西经略使唐重守关中!
去年,你父杨震知麟州建宁砦,辽将小屈禄领杂胡十余万来犯,城中守兵不满百,全城战至矢尽力乏。杨震、杨居中、杨执中皆力战而亡,杨家閤门俱丧!
今日,你杨存中若要凭证,可剖我杨志心肝,以示天下!
我杨家满门忠烈,昭昭日月可鉴!”
当啷一声,杨存中双眼泛红,却是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子了。
“该死的,杨存中!!!”
黄潜善转头眼看自家手下靠不住了,忙对着内侍康履连使眼色,后者马上会意,催促康王亲卫道,“那人不是朝廷的郡王,定是个流寇乱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回王爷,快上啊!”
在内侍康履的威逼下,那些康王的亲卫犹犹豫豫的持刀向张平安扑去。
“我看哪个敢来!”
武松怒吼一声,抽刀在手,左右舞动两柄刀子,就如刮起了一阵旋风。
刹那间,武松就杀进了那些赵构的亲卫中,所过之处断肢残臂,一片腥风血雨。
内侍康履眼看形势不妙,急待要走,却是来不及了。
“拿命来!”
武松左刀划过一道白练,那康履的人头应声落地。
“你也去死!”
武松右手刀顺势就砍向了黄潜善。
“刀下留人!”
张平安急忙喊停,而武松的刀子堪堪停在了黄潜善的额头,几缕头发随风飘落。
“黄副元帅,还请大开城门,让我的人进来吧!”张平安一手捏着赵构,另一边则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开……开城门……”
黄潜善望着停在面前雪亮亮的刀锋,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大势已去,还是先顾着眼前吧。
随即,应天府城门大开,一千虎豹骑马上冲上了应天府的城墙。
张平安这才长长松一口气,康王赵构总算是拿下了!
张平安这时也放开了赵构,赵构立马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刚才那一阵子,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人掐死了。
缓了一阵之后,赵构不甘心道,“靠山郡王,本王到底犯了何事,官家需要派你来拿我!”
张平安挠了挠头,敷衍道,“我觉着大概是莫须有吧!”
赵构闻言,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就没喘上来。
“莫须有?”
“混蛋!”
“你这是在戏耍本王!”
张平安眉毛一挑,不屑道:“把赵构押下去!”
张平安招呼一声后,便不在搭理状若疯狗的赵构了。
茫茫夜色中,张平安望着灯火阑珊的应天城,心中很是遗憾。
只叹,他手中无人,京东这一块好大地盘,看得见,却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