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张平安来不及收拾,简单打包了一些物资,便兵发汴梁!
至于金军大营,则留给了岳飞善后,主要还是张平安在太行山里穷怕了,舍不得里面的瓶瓶罐罐。
另外,那些被金军俘虏的百姓,以及伤员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跟着行军。
众将里面,也唯有鄂王岳飞能让张平安放心。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张平安来时两千铁骑,待回程却只剩下了一千出头。
一辆拉货的大车上,坐着朱皇后母子三人。
那大车随着战马的前行,不断的上下颠簸着。
朱皇后借机环顾身旁,左右那些骑士都是装备精良,面容坚毅,一望便知是敢战之士!
但,人数是不是有点太少了些?
这貌似才五百人?
此时,朱皇后方信那夜某人不是故意推脱,确实是真的打不过!
至于最后能战而胜之,也只能说天佑大赵,不忍我赵氏皇族断了传承吧!
“丛缨,你去唤太子的义父过来!”朱皇后见了一阵,忽然对着自家新近女侍卫张丛缨吩咐道。
张丛缨乃是已故资政殿学士,签枢密院事,张叔夜之女,忠诚方面绝对值得朱皇后信赖!
张丛缨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朱皇后要唤的人是谁,忙应了一声去寻张平安了。
“不知太后,唤臣过来,有何要事!”张平安行礼过后,默默立在一侧。
朱皇后待皇子公主都拜完了张平安后,方才开口道:“张都统,我观麾下兵马甚少,那汴梁城池高大,金军便是打了数月都没有攻下,你此行可有把握?”
“臣,不知何为太后所说的把握!”张平安直视太后,很坦然的说道:“唯知听令而行!”
张平安有点恼这婆娘昨夜借势压人,便故意没有告知她下一步的打算。
“这.....”朱皇后面对张平安的目光,俏脸不由低了下去,一身缟素,更显得面若桃花。
她身为皇后多年,除了那赵桓外,还从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正视她。
登徒子!
朱皇后暗啐了一口,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马上就收敛心神道:“我不是信不过张都统,只是有点心忧,还望勿怪。都统身为太子的义父,若是有空,还请时常来教导下谌儿。”
朱皇后竟是当场服软了,张平安也不好意思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直言道:“臣已经派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前去黄河渡口,另外我麾下还有大军两万,目前当在京西北路,也已让人快马加鞭前去联络。”
伪楚刚立不久,张平安自信只要速度够快,定可一战而下!
“那便好!”
朱皇后又与张平安交流了一阵,张平安方已公务繁忙为由,告辞而去。
“母后,张都统靠得住嘛?”太子赵谌望着张平安的背影,总觉得这人不是忠臣!
自从赵谌被自家的将军押出了汴梁城后,对于大赵的将军,便没有了多少信任。
“谌儿,闭嘴!”
朱皇后低声呵斥,但见左右无人注意,方才特意压着声音叮嘱道:“从今往后,你们两个给我记得,张都统便是你们的父亲,你们如何待我,便要如何尊重他!等到你谌儿礼在汴梁登基,定要封他为王!可曾记得了!”
见太子与公主皆点头表示明白后,朱皇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靖康二年,大赵都城汴梁,又或者该叫做大楚都城汴梁?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整个酸枣门,散发出一片金灿灿的光晕。
城门洞里,几个老军斜拄着长枪,无精打采的聚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
半点也没有了,往日里摸鱼,聊天打屁的尽头。
这几个月他们过的犹如恶梦!
金军北返,二帝北狩,宗室,女子,工匠,被该死女真蛮子向牲口一样,绑成一串一串的押解着往北而去。
而汴梁城里,积累了上百年的珍宝财货,则在大赵官家北狩前,就被官老爷们搜刮了个干干净净,一车又一车送给了女真蛮子。
这些从哲宗时代过来的老军们,见证了那个时代大赵的繁华强盛,实在乃以理解,短短数十年间,我大赵何至于此?
“王雕儿来了!”
“王雕儿来了,快精神点儿!”
忽然,一阵呼声自城头上传来。
在一阵短暂惊慌过后,那几个摸鱼的老军又马上回道了城门的岗位上,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几骑直奔城门而来。
那几个老军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行礼,口呼上官。
来的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京城四壁都巡检使范琼,麾下大将王俊。
这王俊为了贪婪凶狠,且气量极度狭隘,为了最爱打小报告。
人送外号“王雕儿”!
也不知怎么的就入了范琼的眼,一路高升,成了他的亲信,如今管着汴梁城各处城门巡检一职。
那王俊下马之后,也不发话,只是拿一双阴毒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几个老军,“你等守门,平日里可要看仔细了,莫要放了乱党等进来!”
“不敢!不敢!”几个老军点头哈腰道。
“哼!”
王俊冷哼一声,阴森森说道:“前几日,閤门宣赞舍人吴革预谋叛逆,已被逮捕处死,尔等可莫要自误!”
几个老军吓得噤若寒蝉,王俊训斥了一番手下后,得意一笑,翻身上马,便要往其他城门巡视。
“王巡检稍后!”
王俊本待要走,听到背后有人喊话,狐疑的转头望去。
就见一身材长大,三叉黄须汉子迎面走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伙计,推着几辆大车。
“朱掌柜的,不知唤我有何贵干?”王俊在马上拱了拱手道,面前这汉子他认得,乃是城内酒楼“三碗不过冈”的大掌柜的朱贵。
朱贵笑呵呵的说道:“今日,酒楼内配了几大桶的新酒,这不特意来寻王巡检,尝一尝。”
前段时日,朱贵因为一些小事求到了王雕儿的头上。
几大包的金银的砸下去,那王雕儿略微抬了抬手。
双方算是有点交情!
“酒?”
王俊喉头一痒,朱贵家的酒确实不错!
“王巡检,与几位兄弟吃几碗,再去公干吧!”朱贵忙招呼身后伙计,一条大汉掀开酒桶,打了几角酒,就送了过来。
这汉子人高马大,身上的布袍虽然破旧,面上也颇有风霜之色,却挡不住他的一身逼人英气。
不得不说,这汉子卖相极佳!
便是王俊这般小人,看着面前的昂然大汉,也不由赞了一声,“好汉子!”
王俊顺势接过酒碗,便要吃酒。
这时,王俊身旁的随从突然指着远处道,“巡检,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