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内。
张平安在刘直的指引下,寻了一处军寨,暂时作为安身之所。
那军寨的知寨看到张平安浩浩荡荡两千多号人马开过来,当场就吓得怂了,立刻让出了自家的府邸。
此时,张平安就在那知寨的官邸内,伏案奋笔疾书。
张平安准备给太行山内的各路人马写一封信,召集他们前来会面。
杨再兴也被拉了过来,作为张平安军中学历最高的人,当仁不让的扛起了全军的文职工作。
杨再兴手中不停,口中却不住抱怨着,“统制,我杨再兴是个马军使,是马上的武将,怎么能干文职?”
“小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吕布吕奉先知道嘛,人家还当过主薄呢!你再厉害能强得过人家?”张平安嘴上不服输的回道,心中也觉得是该招募一些文士了。
但,大赵读书人金贵,哪个读书人又愿意来军中呢。
杨再兴听自家统制如此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头眼神冷冰冰的望了过去,“吕布当年给丁原当的主薄,最后可是杀了丁原的!”
杨再兴也不知道自家统制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杨,你不要吓我!”张平安尴尬的笑道。
张平安与杨再兴二人斗嘴间,笔下不停,几十封书信已是写完了。
张平安揉揉自己的手腕,总算是收工了。
随即,张平安便让亲兵唤来了武大郎。
“武大哥,麻烦你去一趟五台山,令弟武松便在山上。”张平安说着,朝武大郎递过去一封书信。
这些书信,张平安和杨再兴都抄了好多份,内容大多大同小异,都是说些国家大义,号召各路豪杰保卫家园,一同抗金。
至于人家信不信这套,张平安就不知道了。
武大郎颤抖的接过书信,语气中难掩激动之色,“统制,我家二弟,武松真的在五台山上吗?”
张平安拍了拍武大郎的肩膀,肯定道:“确实,所以就劳烦武大哥跑这一趟了。”
武大郎欢喜双手合十道:“爹娘在天有灵,我总算是寻到武二了,我保证一定不让弟弟再惹是生非,定要让他走上正途!”
武大郎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来的泪珠,郑重的朝着张平安拜谢道:“我这一去,定把我家兄弟召来军中效力,到时候还望统制收留!”
“武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武二哥要是过来,便让他在我身边当个亲兵队长!”张平安赶忙扶起了武大郎,武二郎这回是稳了!
“多谢,多谢!”武大喜极而泣,只觉得便是立时死了,也对得住自家死去的爹娘了。
武大郎走后,张平安又唤来了李忠,刘直,韩世忠。
“桃花山小霸王周通、二龙山金眼虎邓龙、清风山白面郎君郑天寿和操刀鬼曹正几处,就麻烦李大哥跑一趟了。”
“遵命!”李忠张了张嘴,苦涩的接过了书信,心中已是打算,若是事有不对大不了就不当这鸟官,跑路算了!
同样,刘直负责往梁兴、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本地的豪强大户处一行。
刘直是河东本地人,更容易取信这些本地的豪强大户。
剩下的青面兽杨志和井径种师闵军中,则由韩世忠持书信前往。
韩世忠乃是西军出身,彼此都有一段香火情,想来应该好说话些。
太行山内,张平安忙着收小弟,山外的大赵朝廷却是闹翻了天。
李纲救援太原的行动,最后还是失败了!
三次救援皆是大败,损兵折将,汴梁震动!
知枢密院事李纲当即被召回了汴梁,以观文殿学士出知扬州。
九月,又被扣上“专主战议,丧师费财”的罪名,改提举亳州明道宫。
汴梁城内的主和派猛然出手了,再次提出向金军割地求和。
庐陵永和欧阳珣联合九名志同道合之士,上书反对割地,竟被派去深州与金军办理交割事宜。
欧阳珣到了深州后,公然违抗君命,于城下高呼:“朝廷为奸臣所误,欧阳珣今赴死而来,汝等当忠义报国!”
金人没得到深州城,盛怒之下,浇油脂于欧阳珣身上,将其活活烧死。
在如此荒谬的背景下,林冲随着何太尉到了汴梁,将张平安的战果上报于朝廷后,马上引得朝野上下震惊。
斩获三颗金军猛安人头?
这是何人部将?
竟如此勇猛!
原来是何灌麾下啊,那就不奇怪了!
何灌早年也是边境上的一名勇将,能出这样的手下,不奇怪。
不奇怪!
一时间何太尉成了香饽饽,朝中各路大佬纷纷伸出了橄榄枝。
而何太尉这回好似变了一个人,不再多管朝中之事,只是一心一意在汴梁城中操练士卒。
数日后。
汴梁城外,永泰门。
何太尉与种经略使相约前来与林冲送行。
“两位太尉安心,你们的话,林冲定会带给我家统制,就此别过了。”
豹子头林冲朝这两位老太尉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后,便怀揣着一大卷的花色绫纸告身,再次急匆匆奔赴河东。
本来林冲除了来请功之外,还有一个重任,便是和朝廷讨要钱粮兵甲。
不过,大赵朝廷连吃败仗,如今国库空虚却是拿不出钱粮来了,便是兵甲那也是没有的。
并非真没有!
只是朝中主和派以筹建汴梁守军急需兵甲为由,直接就给拒绝了!
这回,就是何太尉和种经略也没有办法了。
待到林冲走远后,何太尉突然开口道,“彝叔,你怎么也来了?”
“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种师道苦笑道,“我和官家讨要了活女的人头来祭拜端儒,如今人家要走了,总得过来送上一程!”
端儒乃是种师中的字,杀熊岭上死于完颜活女之手。
“金军真的还会来吗?”何灌闻言长叹一声,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老友伤心。
虽然何灌也是沙场老将,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金人如狼大赵如羊,无论大赵朝廷上做出什么承诺,给了金人什么好处。金军必定来犯!”
种师道说着说着,忍不住掏出手巾掩口咳嗽起来。
种师道望着手巾上那扎眼的鲜红色,悄悄又塞进了怀中,随即目光坚定的说道:“仲源,吾辈军人当死于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