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向简心怡。 他知道,这些不是她想听的。 果然,简心怡微微一笑:“您说的没错,做父母的哪能不惦记自己的孩子。你们想怎么做,只要你们自己愿意,我都没意见。” 周父周母都脸色一黑。 周母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心怡,你是想跟我们断了吗?” 简心怡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了。人与人之间的美好,可能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我真心觉得抱歉,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让你们夹在中间为难了。” “其实你们家一直是这种状态,也运转的很好。只是因为我的加入,打破了这种平衡,导致家里乌烟瘴气的。但是我讨厌她,讨厌她嘴贱,不要脸,占便宜没完没了,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感谢你们当初收留了我,可我不欠她黄彩霞的,报恩也报不到她那去。” 她最后总结道:“所以,保持距离才是最优选择。” 周母忙说:“心怡,真的没必要因为她,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们都是真心待你的。你这么说,我很难过,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分。” 不可否认,她做不到对老二家放任不管。 可是,她真的没想过因此和简心怡疏远。听到简心怡说要保持距离,她的心瞬间被撞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凉。 她从来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周承义知道暂时没有破局的方法,简心怡心意已决,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站起身,拿过自己跟前的那叠钱:“行,听你的,按你说的来。” 周母没想到周承义就这么应下来了,头昏昏沉沉的站起来:“老三,你……” 简心怡合上本子:“对不起,我这人娇气,受不得委屈。跟那边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也不会有往来。周叔说得对,要过年了,别让大家难堪。我过了初三就去县城,周婶子要是愿意继续合作,过了元宵节再去就行。” 简心怡起身回屋,留下一屋子沉默。 周父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拿一根放到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以前都是抽大焊烟的,第一次抽这种洋玩意,是简心怡给她买的“红三环“香烟。味道没那么呛,口感也更柔和。 周母深深叹了口气:“老三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偏心你二哥了?” 周承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给二哥的东西,都是你们一分一厘赚来的。你们愿意给他,我这边没有意见,那是你们的权利。” 这是他一贯说话的作风,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 但这次,周母却解读出不一样的意思。 她疑惑道:“你心里是怨娘的吧。” “没有。”周承义答道:“我想要的生活,可以自己去努力。家里就这么点东西,我没想过要分过来什么。如果有能力,我想让你跟爹吃好穿暖。” 一句话,说的周母心里酸溜溜的。 周二哥两岁还不会说话,行为动作都比同龄人差一截。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心里的天平就倾斜了,总想从各方面补偿他。 时间一长,大家都习惯了。有好吃的先紧着周二哥,有新衣服也先给周二哥穿。就好像,一切本该是这个样子。 周母就想啊,要是周承义结婚了,他媳妇能忍受这样的不公平吗? 农村里样样都缺,什么东西都要争一争。不争就吃亏啊,一大家子张着嘴等吃呢!她争了一辈子,吵架也没怂过,不就是为了那点好处嘛。 其实没有简心怡的出现,这种平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老周家现在情况单一,没有那么多要争的。 老大周承文倒插门到别的村去了,不需要争这边的家产;老小周承德当兵去了,也不要家里的东西。只有老二和老三留在身边,所以老两口才能毫无顾忌的补贴老二家。 但凡周承义娶个媳妇,估计早晚也要闹一场。 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简心怡挨着床边睡的,与周母保持一尺的距离。 周母抹了一把泪,内心酸涩不已。 当初那个会搂着她睡觉,跟她说贴心话的丫头,不见了。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简心怡也没赖床了,早早起床,帮着做家务。 吃过早饭,锅里蒸的糯米也熟了。 周母将证书的糯米倒入石窝里,周承义和周父一人拿一个木棍。两人对站,一上一下的将木棍打在糯米上。将糯米研磨成柔软细腻的团,随后用毛巾压出一坨,粘着芝麻粉末吃。 周母将第一团给了简心怡:“来,趁热吃。” 简心怡双手接过,客气道:“谢谢。” 接下来两天,老周家的气氛一直处于低气压。 周承义本就不爱说话,周父周母心里压着事。平时那个活泼开朗自来熟的简心怡,突然变得规规矩矩,礼貌而疏离。她像客人一样留在家里,十分有眼力劲的帮忙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