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席玉被伺候着就了寝,纱幔垂下后,李青鸾就抱着琵琶坐在榻边不远处弹奏起来。 袁寰得了准许,便摸索着在内殿找。 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只是瞧着李青鸾坐在那弹琵琶,有些奇怪。 大监候在一旁,心中觉得这个场面太过荒谬,偏偏荒谬的源头还朝他勾了勾手。 他犹豫片刻,躬身走近,小声问:“世子有何吩咐?” 袁寰下巴微动,指着李青鸾的后背,说:“这怎么回事?” 大监瞧了眼,解释道:“陛下入眠困难,所以才会召李美人前来弹奏。” “睡不着?” “正是。” 袁寰又说:“那前面几日是?” 大监说:“皆是如此。” 袁寰沉默了,少顷,似是嘲笑了下,然后沉戾的视线扫过弹奏的人。 琵琶音被吓得当即断续了下。 袁寰满意了,转身朝着外殿走去。 大监见他就这么走了,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问:“世子,您不找了吗?” 袁寰手放在被踹的左肩,抻了抻手臂道:“告诉陛下,那银哨本世子找不到不找了。” 大监:“……” 袁寰走出去,看着还在原地等他的内侍,说:“愣着干什么,带我去领罚啊。” 内侍看了眼大监。 大监头疼的挥了挥手。 终于送走这个祖宗后,他又回到内殿。 内殿里,李青鸾弹错了音,眼睛顿时委屈红了。 她恨恨埋怨了句。 这北原世子,真的阴魂不散。 …… 袁寰去了外袍,认罚时顺道去巡视了禁军。 禁军见他这副着装,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等人走后猜测着,世子居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来巡视,个个肃然起敬。 袁寰的一身火气被夜风吹散了。 他完全没有睡意,因为只要安静下来,他就会想到小皇帝的脸。 想到小皇帝那张时而冷清又时而含笑的面庞,想到指腹摩挲过他皮肤时残留的细腻触感,想到这些,袁寰心里就会莫名热乎,但热乎劲上来没多久,一想到他召了女人,袁寰就有些烦躁。 虽然也没碰,但谁知道小皇帝万一色性上来,会不会碰。 毕竟小皇帝的名声在外,传闻他放浪形骸,后宫女人多如牛毛,听说除了那些女人,他甚至还背地里豢养着男宠。 鬼知道小皇帝在此之前有没有碰过那些人,袁寰不知道,他只知道连自己这个男人小皇帝都能撩得不亦乐乎,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会这么对别人。 袁寰脚步顿了顿,心口没由来的堵得慌。 他咬了咬牙像是想够了似的,突然转身又往回走。 说句真的,他真的不喜欢男人,也不好男风。 你要换做以前,有男的敢学着小皇帝的样来撩拨他,他非得把对方头给拧下来不可,但这个撩拨他的人,是小皇帝,头不能拧。关键是,小皇帝生得不比女子差,不光长得比一般男人好看,而且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也真的很容易让人升起挖掘的欲望。 今夜他瞧见了小皇帝的身体,这不仅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还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反应,尤其是那双修长如玉的手,还有那双白嫩的脚,踹上来真的是…… 他刚才巡视禁军,那群男人的味道刺鼻又难闻,他就不禁想到了小皇帝身上的味道,那味道真是极为好闻,离得近了,香气愈浓,仿佛已经不是熏染上去的,而是小皇帝骨子里天生就散发着这种香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就能长成那般玉做的模样? 那弹琵琶的,似乎都比不上他分毫。 袁寰越想,心里就越像是有猫爪子在挠。 他脚下的步伐快了,把内侍和亲卫远远甩在后头。 勒元喘着粗气,说:“不是,世子走这么快,做什么?” 昭白说:“火气没撒吧。” 勒元犹疑问:“火气?什么火气啊?谁又惹世子发火了?” 昭白猜测说:“衣衫不整,眉眼躁动,欲求不满。” “对啊,世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方面积了这么久,肯定有需求。”勒元恍然大悟,提议说:“要不然下次,我们带世子去逛逛京城的花楼?” 昭白说:“想挨鞭子你就带世子去,你看看世子他会不会给你扒下一层皮。” 勒元连连摆手,说:“那算了,那算了。” 他嘿嘿一笑,又悄咪咪的打趣说:“我估计,就世子那正宗的身板,猿臂蜂腰的,这世间也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住。” “你瞧见没,刚才那群禁军站在世子面前,都跟没吃饭似的矮了一截。” 昭白无语道:“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 “我就说说啊,侯爷不也一直想着,给世子找门亲事嘛。” 北原女子慕强,崇尚武力,她们爱世子那身板爱得要死,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扑上世子妃的位置,偏偏世子谁也看不上,跟和尚似的清心寡欲。 但怎么瞧,世子也不是当和尚的料。 黑夜悬挂的月藏进云层,过了会又悄悄出来。 袁寰回去穿好衣服后,抱着刀重新守到了殿外。 琵琶声没了,寝殿内的琉璃灯盏都已全熄,内侍们都守在外头。 大监见他还来上职,忍不住走过去说:“世子,陛下歇息了,您要不也先回去休息吧。” 袁寰沉声问:“陛下一个人休息的?” 大监点头:“是。” 这时,袁寰抬头看着落在瓦上的迦楼罗,抬了手示意他不要再言。 大监见状,退回至殿门口。 迦楼罗落了地,偏头啄了啄他的腿。 袁寰索性大刀阔斧的坐在殿外的台阶,趺坐怀刀,看着迦楼罗,说:“今日没叫你,你猎到现在才回来,怕是要飞不动了吧。” 迦楼罗偏头睨着他。 袁寰想着,有些笑出声,说:“唤你的银哨被坏人夺了放在心口,本世子摸不上,也抢不赢啊。” 迦楼罗眼珠子转了转。 半晌,袁寰垂下目光,似笑非笑的呢喃了句:“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