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瑆野想吃的那个三鲜云吞,那个招牌,很远,而且根本就不在A市。 江席玉记得上次陆瑆野吃云吞,还是在去年,那时他高考完满十八岁生日,生日愿望就是全国旅游。 他暑假游玩到B市的时候,他说了那个云吞不错。 这么多年,江席玉也只看见过他吃那一次。 后来原主以为陆瑆野喜欢吃,也在A市给他买了云吞,偏偏大少爷就喜欢吃那个牌子的,其他的都不喜欢吃。 而且印象中,那家店生意火爆,几乎不用多久就能卖完,如果想要买到的话,就得提前过去排队。 从A市开车过去都要三四个小时,一来一回,江席玉今晚根本就不用睡了。 管家听完这个要求后,都觉得陆瑆野有些过分了。 江席玉却说没关系,管家说安排司机送他,江席玉觉得太晚了,就拒绝了,只是问管家拿了车钥匙,就自己去了。 如果开得快的话,应该能在陆瑆野醒来之前赶回来。 因为,陆瑆野一般起床,都会比较晚。 可江席玉忘记了,大少爷在病中会睡得不安稳,所以这天,破天荒的陆瑆野醒得有些早。 外间的天还没有亮,陆瑆野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凌晨四点。 冬天的天总是会亮得有些晚,他躺在床上,又觉得江席玉不可能这么傻的真的去,或许只是随便买个云吞来糊弄他。 这时,管家带着医生小心的进来陆瑆野卧室,打算给他换点滴。 刚打开了卧室的小灯,就赫然看见半坐在床头的人,管家有些意外,走过去问:“少爷,怎么还没有睡?” 陆瑆野淡声的吐出三个字:“睡醒了。” 医生给他换了点滴后走出去。 管家看着陆瑆野的眸光时不时的飘向窗边,心中了然,状似随意的提了嘴:“少爷再睡会吧,等会醒来,就可以吃到云吞了。” 陆瑆野问:“他真的去了?” 管家叹了口气,说:“是啊,一个人去的。” 他说着,也看向未拉窗帘的那边,外面暮色沉沉。 “我说叫司机送他,但他怕麻烦别人,自己开车去了。” 陆瑆野沉下脸色,说:“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 管家摊了摊手:“拗不过他。” 不过,他也怕出什么事,还是派了人跟着的。 这些,他没有和陆瑆野说。 陆瑆野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很了解,虽然脾气差点,但本质不是坏的,只是太高傲了。 自从夫人和陆父离婚后,他时不时的也会被陆父接过去,也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陆家老宅那边豪门贵少爷的脾性。 不过,他这样的出身,矜贵些也是理所应当。 陆母很忙,陆父也很忙,他最多的,就是和自己,还有席玉那个孩子相处了。 其实,你说他真的会生江席玉的气,管家是信的。 但你要说他绝对不会原谅江席玉,那管家是肯定不信的。 于是,管家故作不知,试探性的问:“等席玉买回来后,少爷会原谅他吗?” 陆瑆野没有回答,只是冷嗤着骂了句:“真是蠢死了!” 管家笑了笑,得到答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天亮的很晚,等到外面的雪被照的透亮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九点了。 陆瑆野打完了点滴,就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可是等了很久,江席玉还是没有出现。 陆瑆野等的有些不耐烦,他一边暗骂江席玉的蠢,一遍冷着脸等。 他想,江席玉就不能放聪明点吗? 反正云吞都一个味,还害他在这里等这么久。 要是等过了早餐那个点,他就真的不吃了,也不原谅他了。 时针指向九点半,陆瑆野终于等不下去的起身,拿了车钥匙,就想出门。 可刚走到别墅门口,站在台阶上,他就看见了在一地白雪中,小跑过来的身影。 别墅的绿植非常的好,沉淀了一夜的雪花,像棉花般堆积在枝头,偶尔有些不堪重负的,会掉落下来,发出细微沙沙的响声。 然后,在那样的声音里,少年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似乎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陆瑆野,捧着怀里的云吞,朝陆瑆野晃了晃,然后对他露出了笑容。 唇红齿白,黑发如墨,干净明亮的像是地上刚落的一抷新雪。 不知道为什么,压在枝头上的雪,忽然就掉落得更多了。 陆瑆野听着,耳边满是那种掉落的沙沙声,很有节奏感。 他有些愣住。 直到江席玉走到他面前,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 陆瑆野才稍显反应过来。 他唇上的血色很浅,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应该埋怨说“江席玉你怎么这么晚才买回来,我都不想吃了。”还是应该骂他说“你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一辈子就这么蠢死算了。” 可是陆瑆野想了很久,都没有选择说其中一句,他觉得脑袋空白的,把那些话都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