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夕阳,冷肆岛风骤然肃啸,两人的轮廓化作绰态风姿的剪影,投射在天台的地面上。 谢北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急促,放缓了力道,为盛栀扣好防弹衣,再将她的工装拉链拉上。 不容分说,他紧紧抱住了她。 一路飞奔,他的呼吸还未平稳,胸膛还在起伏。 盛栀还没来得及动作,谢北聿双手又捧住她的脸,深深注视她,干燥冰凉的唇情不自禁轻触她的唇。 不带情.欲的吻,又似乎不是吻,是内心深处每一秒都在煎熬和恐惧后,觅得天光的庆幸。 “对不起。” 他抵着她的额头,眼眶微红,轻声低喃,声音还未稳。 追寻的一路上,他不断压下晦暗的复杂情绪。自她被劫走的那一刻,愧疚和懊悔交织在心头——他不该思虑不周,让沈煜有机可乘;从她出车祸失忆起,他就不该鬼迷心窍,捏造谎言对她予取予夺,那她就不会陷入这种危机…… 他想,他总该对她坦白。 “别这么说,”盛栀伸手环住了他,轻声道,“刚后面那几枪是你放的?” 他抚着她的背,“嗯。” 战如擂鼓的跳动自他心口传导而来,钻进她的脉搏。或许言语能惑人,但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 她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在他耳边问:“你是游过来的?” 谢北聿失笑:“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猜不到?原本岛上那个程度的巡防,不明来路的船或直升机,大概率会被用强力驱赶,掩人耳目的最快方法就是游过来。 之前盛栀在奥城留下能留的线索时,压根想不到,她能被拐到大洋中。从凌晨到现在下午,她一直在想着对付眼前形势,也未曾预料,谢北聿能在此时此地快速找到她。 他肯定游了很长距离,海上浪涛汹涌冰冷,还可能有暗流,就算水性再好,万一发生些什么也只是生死一瞬的事。 她环着他,知道他身上没有防弹衣,而她身上的防弹衣,决计是他从海上一路游着带过来的。 盛栀一时哽住,何尝不是心有余悸。 她鼻子蓦地一酸,拳头轻捶在他胸口上,闷声闷气回应他的话,“你还问我,你把我当傻瓜蛋。” “不,夫人是大聪明,”谢北聿低笑,揽她更紧,呼吸渐缓总算得以沉了口气, 喉咙发哑,“我错了。” 盛栀此时不晓得他这句错,包含了哪些, 她看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浅触他的唇, 又突然狠狠咬了下,轻勾唇角, “回去再和你算账。” 谢北聿回味般舔了舔唇,轻笑:“好。” 他此时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个算账,到底是指哪笔账。 自带的微型通讯器传来声音,谢北聿听到电流,问道:“余声?” 盛栀一惊:“余声也游过来了?她有枪?” “对,有枪,”他回答,又不想让她误会他是个冷血刻薄的,解释道:“她坚持要一起找你。” 通讯器很快回复:“在,已毁掉信号干扰装置。” “行,找到盛栀了,你在哪?” “好!已离开岛心,刚看到他们都疯了,”余声大喜,“盛栀?!” “在!余声,注意安全,”盛栀答道,“有危险直接开枪。” “OK!” 双方约定了在岛外围汇合。 眼下,两人决定先离开这个天台。 刚才从岛心放过来、打在旁边那栋楼的一枪不知来意,所以他们在这也有暴露的风险。 两人一齐飞快下楼,却见左右两侧不远处,又分别有七八个黑衣人涌过来。 盛栀恍然意识到什么:“他们可能会循着声音行动。” 谢北聿了然:“这么说,刚才岛心过来的枪是有人故意指引。” 这些被注剂改造过的黑衣人已完完全全变成杀戮机器,似乎会被声音指令影响,看到非同类,如同狂兽看到猎物般就要猛扑上去,但黑衣人之间不会互相残杀。 这个地方,某种意义上已成百分百丛林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出去,所有的心理障碍都得放下。 他们只能尽量去救正常人。 两人迅速对了个眼神,背靠背,架狙开枪。 把后背交给对方。 默契并肩作战。 解决了眼前这一波后,盛栀和谢北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三百米开外,又有一团黑影,前大半队的黑影在追赶一批人,后头几个黑影闻枪声拐了个方向,朝着两人奔来。 谢北聿直接朝近处墙体连续放了几枪,枪声轰鸣,此起彼伏,不断吸引了黑衣人转换方向过来。 盛栀在他放枪的时候就开始朝他们扫射,随之谢北聿与她一同横扫过去。 很神奇,他和她此时一句话都没说,但配合极其协调。 结束后,两人看到那些人退回了地道出口,便往前走。 远处岛岸边缘停靠着四艘船。 瞄准镜画面里,有一黑衣人竟然能立定跳远,一跃约五米,直冲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