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说的是我?”
宋春雪指着自己。
宋夫人?好新鲜的称呼。
“没错,郡主想跟您单独说几句话,不耽误的。”那位侍女微微俯身。
宋春雪擦了擦嘴唇,对谢征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在这儿赏舞不错,是个好地方。”
谢征一脸无奈,“当然是个好地方,京城的纨绔最爱的地方,你是少见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小公子’给赏钱的妇人,连郡主只会在厢房让下人来赏。”
宋春雪转头,无所谓的摆手,“不知者不怪嘛。”
谢征坐下没多久,面前多了一位不请自来的男子。
……
推开房门,宋春雪径直走过去在郡主面前坐下。
“放肆,你一介平民,怎么敢跟郡主平起平坐,没有规矩。”
一旁的侍女出声呵斥。
宋春雪权当没听到,淡淡的看着郡主。
她一个种庄稼的,只知道种粮食的规矩,还从没见过给权贵行礼的规矩。
反正她已经坐下了,有本事就把她杀了。
她这么想着,目光直直的看向郡主。
“无妨,你们都下去。”郡主抬手,语气清淡随意。
“可是主子……”那天去过谢府的侍女神情气愤的看着和宋春雪。
“下去。”
宋春雪看着面前的郡主,心想她跟谢征说了什么不愉快的话,叫她来是要敲打的吧。
侍女退了出去,关了房门。
“听说谢大人跟随你们学了道,还认了你做师兄?”
“没错。”
郡主这是不太相信谢征说的话,跟她确认一番?
“你守寡多年,他有意于你,你一个农妇为何不愿意委身于他?”
“嗯?”宋春雪不解,“委身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她还没听过。
郡主笑了,“忘了你没读过书了,那我换个说法,你为何不愿意嫁给他?”
“我读过书,虽然不多,但勉强够用。”宋春雪不咸不淡的纠正,“你愿意嫁给他就嫁,不必问我的意思。”
这话让郡主十分不悦,带着威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知道我的身份,随随便便可以让你消失在世上?”
“我知道,但你若真想那么做,就不会跟我说了。我自知身份没法跟郡主比,但我又不靠你们吃饭,没什么好屈躬卑膝的。你心里有谢大人,不愿看他身边有女人,但他若是心中有你,我肯定会保持距离。”
宋春雪敲了敲桌面,“郡主有何吩咐,不妨直说。”
郡主苦涩一笑,“能有何吩咐?不过是想知道,他那样的人,为何会对你另眼相看。”
宋春雪也想知道。
“你若是知道曾经年少时的他,定然会自惭形秽不敢待在他身边,哪怕是普通的丫鬟都比你亮眼。”
郡主这是打算贬低她,让她知难而退,乖乖的远离谢征?
这是她自己的事,何须旁人指点。
何况,宋春雪可以贬低自己,但不允许别人来贬低她。
从前的她或许会因为眼前人是郡主,而诚惶诚恐谄媚不已,但如今的她不会。
身份是爹年祖先给的,抛开会投胎,郡主比她强哪儿了?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没人伺候就不能自理的废物,有什么得意的?
反正吃了吃得好穿得好,到时候了还不是照样老成一滩肉泥,照样会死。
若是活着的时候没有抗住权势名利的诱惑,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去,没有积善行德,下辈子谁给谁提鞋还不一定呢。
“但谢大人不喜欢胭脂俗粉,没人入得了他的眼,你也知道。”宋春雪反问她,“你们曾经两情相悦,是你辜负了他,刚才让他回心转意了吗?”
“两情相悦?”
郡主低头给自己倒了杯酒。
她转头看向窗外,“我们从未两情相悦过,不然怎么会轮得到你。”
这是实话,但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宋春雪翘起二郎腿,给自己也倒了杯。
“敢问郡主,我差哪了?这么贬低我?”
郡主笑了,“你这人说话有意思,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过话。”
“是啊,”宋春雪喝了口酒,“凡事有利有弊,身份高的人很难听到实话。这酒不错,就是可惜了这桌子好菜,浪费。”
“别客气,你随便吃。”郡主因为她的反应身心放松,“原来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这话宋春雪听懂了,“你是说我笨?多谢你的好意,我在外面吃饱了。”
好一会儿,两个女人各自喝酒,没有说话。
郡主叹了口气,“我是真心想为他好,曾经的他意气风发,多么耀眼,让多少女子为他所倾倒,可是他那性子,又让多少人望而却步。”
“那殷氏也不识好歹,竟然跟他和离,改嫁他人。”
听得出来,郡主真心替谢征打抱不平。
“可能是他不解风情吧,才貌双绝的人,不一定会是好夫君。”想到初见谢征时的样子,宋春雪很难相信他心思这般狡诈。
“可他对你不同,你却不知好歹,将他拒之门外。”
“嗯?”
这话让宋春雪一头雾水,脑子里蹦出无数个猜测。
难不成,她也派人监督谢征的一言一行?
“你儿女都成家了,这么大年纪,他心悦于你,若非你心中没他,这把年纪哪里还会矜持,早就跟他睡一张床了。”
“……”
“你练起剑来将他拒之门外,夜深人静他在你的门外徘徊,你怎么想的?”
“我……”她连这个都知道,宋春雪不由浑身冒热气。
“我之蜜糖,你之砒霜?”郡主冷笑一声,“你若是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就趁早回去好好清修,白白浪费人家的真心。”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脸上火辣辣的,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我们曾经是挚友,是君子之交,我敬他仰慕他,所以替他不值。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若是你顾虑太多,那就放手。”
那就放手。
趁早离开京城?
不要耽误他。
郡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宋春雪低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心里压了块砖头似的,硌得慌。
郡主说的不错,既然她心思不定,为何耽误他?
可是他现在处境不佳,留下来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怎么坐在这儿?”谢征在她身边坐下,蹙着眉头看着她,“她跟你说什么了,借酒浇愁?”
君主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她说我太矜持了,谢征,我矜持吗?”
PS: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