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上下打量着宋春雪。
“宋道长真是越活越年轻,这身装扮亮眼,没想到,如此端正挺拔的身姿,竟然是您。”
他色眯眯的绕着宋春雪走了半圈,“看惯了你穿道袍,没想到你身材样貌不比二十五六的少妇差多少,若是这眼睛没这么大杀气就好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活了八十几岁,她一直觉得少妇这个词听着很不舒服。
怎么就没有少夫这个词?
也是,这词肯定是男人起的,女人很少有机会凑到一起给男人起新词。
那是男人的权利。
宋春雪淡淡笑着,笑不达眼底,“当了祖母的人,说少妇就夸过头了,我都快信了。至于杀气,我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会有杀气呢,是不是你看错了。”
说着,她看向谢征,“王大人家的酒菜闻着好香,不让我们坐下吃着聊?”
“怎么会,快入座,谢大人可是贵客,今日就等他了。”说着,王大人转身将他往备好的桌案前引。
“这边只有一个位置,宋道长可以去那边的空座,酒菜都是一样的。”
宋春雪转头看了眼,那座位离这儿特远,坐下来都看不到彼此的头顶。
谢征转头看向她,想知道她如何应对。
“王大人,我们师兄弟是一起来的,怎么能分开坐呢,何况今晚上也没见男女分席啊。”
她环视四周,目光停在左拥右抱的男子身上,“难不成你给谢大人准备了美人,怕我难堪?”
王灿的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将这女人轰出去。
她事儿可真多。
“难堪倒不是,就是怕谢大人抹不开面子,”王灿看向谢征,“你说是不是?”
他心想谢征一向脸皮薄,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跟宋春雪坐在一处。
“没什么好抹不开的,入乡随俗吗,谢某今晚既然来了,自然不能拂了王大人的好意。”谢征面无表情的看向宋春雪,“至于宋师兄,她想坐哪就坐哪。”
“这……”王灿的脸都快笑烂了,“呵呵呵,你们俩莫不是厮混到一块去了?”
既然这女人如此不知趣,那就恶心恶心她。
他给谢征备好的前后菜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宋春雪在场他今晚的大半心思就白费了。
人证物证他都找好了,到时候弄死一个女子,让下面的小官以死相参,到时候动静闹大一点,他就不信赶不走谢征。
朝廷命官又如何,若他真的还受皇上器重,怎么几年了还不回京城去。
何况,皇帝都快死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得罪一个谢征算什么。
这样想着,王灿的笑容更甚。
“王大人慎言,宋道长洁身自好,岂是你……”
“王大人真会说笑,若真厮混了,那我肯定要发你一份喜帖不是,哪里能偷偷摸摸的。”宋春雪笑着打断谢征的话,“其实我也想要美人儿,听说大人今晚上大手笔,府上美人儿不少,您不打算分我两个?”
谢征瞪着宋春雪,“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没胡闹啊,”宋春雪一脸严肃,还带着些许难为情摸了摸鼻子,“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我可能更喜欢看女子,男子长得秀气些才好看。”
“……”谢征梗着脖子盯着她,想看她怎么胡说八道。
“以前我不懂,毕竟见识少,除了种地就是养孩子,如今来了金城见识了不少,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可能就是传闻中的,君子怜爱美人吧。”
“……”王灿咬牙切齿,心想她可真能瞎编。
“虽然我不是君子,但美人我也想看。”
“难怪呢,你生的孩子长得都标致,对了,今晚上江夜寻怎么没来……”
“少打我儿子的主意,敢让他来我让你从此断情绝爱信不信?”刚才还一个劲儿恶心王灿的人,忽然拿出短剑指向他的两腿间。
谢征不忍再听,“坐下坐下,好戏开始了,你还在这儿耍嘴皮子,本官没吃晚饭!”
他这话说得用力,不忘冷嗖嗖的看向王灿。
今晚上的把戏大家心知肚明,在这儿打什么太极。
“就是,有这闲工夫酒都喝两壶了。”王灿给不远处的人使了个眼色,“在这边加张桌子。”
宋春雪在谢征旁边坐下,神情冷得骇人。
她死死地盯着王灿的后背,递出一根银针过去。
“都试试,这死胖子的脸上带着黑气,我好久没见过这么黑心的玩意儿了,今晚上他不但好算计你,还是让你身败名裂来的,不能马虎。”
谢征只当她过于紧张了。
他拿起筷子朝率先端上来的酿皮子夹去,“你的意思是,你种了媚药那么能忍,是因为你有‘磨镜之好’?”
宋春雪按住他的筷子,拿过银子在里面试了试,这才松开。
“那是何意?”
“你喜欢女子?”
宋春雪点头,“我刚才是想这么跟王灿说来着,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我记下了。”
谢征手一抖,瞪大眼睛看向她,“所以真是这样?”
“小点声,我又没试过,”她的视线追随着朝谢征而来的两个美人身上,仔细一瞧真是一男一女,“你的美人来了,我试试就知道了,万一呢。”
“……”谢征五内郁结,想死的心都有了,丢下筷子就要起身。
“别走,你这么大动静做甚,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是不是断袖吗?”
“我不是!”谢征沉声盯着她,“宋春雪,你今年四十二,不是二十四,说话能不能如此疯癫。”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你不觉得对付王灿这种人,就得疯癫一点,赖皮一点,不要脸一点。像你这样太要脸的人,处处吃亏,要不然以你现在的本事,估计丞相也能当。”
“……”谢征压着太阳穴深吸几口气,丞相他十几年前差点当了,但这不是她不顾别人死活的理由。
再由她胡闹下去,不知道今晚上会是什么场面。
“师兄,咱们回去吧,没必要非要跳进圈套。”如果他们走了,王灿还怎么阴他。
“你走不了。”
话音未落,衣着单薄的一男一女坐在谢征身边。
“大人这是去哪?”
“贱妾为大人斟酒,还望大人垂怜,”说着,女子咬着嘴唇低声央求,“若是谢大人赶我们走,我们俩见不到明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