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阳气势汹汹的摔门进来,咬着牙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宋春雪转头的动作猛了,脑袋有些晕。
“梅兄弟你来了啊,”姚曼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来都来了,坐下来喝酒。”
梅阳一点都不想坐,他沉着脸问姚曼,“你自己去找小倌儿就算了,何必带坏别人?”
姚曼笑了,“我说梅兄弟,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宋春雪点头。
但她知道,自己失约没有去地里找他,是她的不是。
就算找小倌儿,跟他有何干系?
“对不住,今日是我不对,是我失言在先,我现在就给你银子。”
说着,宋春雪开始在腰间摸荷包。
梅阳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看着宋春雪。
“你当真宁可找小倌儿,也瞧不上我?”
宋春雪反应稍显迟钝,“是这个道理。”
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过我也不会找,除了银子,我没有别的所求,对你也是。”
说着,她举起一杯酒,“你之前不是说要……要结拜吗?来吧,就今日。”
“你为人挺仗义的,拜把子应该不错,至少比那个牛绣花仗义。”
姚曼拍着桌子直笑,“梅兄弟,看来宋姐当真心无杂念。”
“嗝~”
宋春雪打了个饱嗝,带着醉意双手举杯,眼含歉意。
“对不住了梅兄弟,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听说了你很多事,我敬你一杯,祝你遇到命定之人,幸福美满。”
说完,宋春雪仰头喝下杯中酒。
梅阳气得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姚曼被这架势唬得有点清醒。
“哐当~”
梅阳转身踹了房门一脚,木扇门吱呀吱呀的晃悠,有点可怜。
宋春雪起身,“哎银子还没拿呢。”
姚曼仰头大笑,随即无奈的摇头。
“宋姐啊宋姐,我看梅兄弟伤心的很,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结拜这个说法挺高明,既表明你的态度,又能气得他都不想来纠缠你,厉害,厉害啊。”
这酒有些烈,宋春雪又喝了一杯,趴在桌上失去意识。
*
一觉醒来,宋春雪发现自己在北屋躺着。
太阳西斜,夕阳的影子已经到了东屋的房顶上。
她一阵恍惚,翻身坐起,意识渐渐回笼。
是老四扶她回来的,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她好像还翘起兰花指唱了两句……
啧,原来她酒品不行。
以后要少喝。
三娃要回来了,她要赶紧做饭。
老四正在堡子的高墙上垒砖砌菜园和花园,听到动静拿着水瓢探出脑袋。
“娘醒了,你要是头晕饭我来做,我已经醒好面了。”
宋春雪揉了揉鬓角,觉得自己肯定是喝糊涂了。
“老四竟然主动说要自己做饭?”
老四嗯了一声。
“能吃吗?”
老四哼了一声,“到时候尝尝不就知道了,你又不是没吃过。”
宋春雪没印象,但能做熟就成。
头比身材重,她回屋继续躺着。
“对了,明天你去地里,我让梅阳找人替咱们耕地,你把银子给人家。”
老四俯身趴在围墙上,压低声音道,“听姚婶儿说,你们说坏话被梅阳给听到了,娘不敢去?”
“嗯,娘要避嫌。你也是家里的男人,以后这些事情你去做,药种子的钱你也给人家,千万别占人家便宜,宁可多给。”
老四笑嘻嘻的点头,“我懂我懂。”
“你懂个辣椒。”
这时,三娃回来了,两只小狗欢快的扑了上去。
“哎哟,咱们家的大书生回来了,我该去做饭咯。”老四丢下木瓢,“娘种的白菜已经发芽了,还有葱,一场雨全都冒头了。”
宋春雪惊喜不已,踩着台阶往上爬,“我看看。”
“娘还是明天看吧,待会儿摔下来可不得了,你喝了酒要安分点,让三娃给你生火熬茶喝,待会儿还要认字呢,别偷懒。”
宋春雪拿起棍子守在台阶边,“臭小子还教训我,你当初认字的时候有我认真吗?”
老四讪笑两声,然后在两米高的地方跃下台阶,直直的跳到院子里。
“哎哟抽筋了,”老四抚着脚连忙站起来,随即吐了吐舌头做鬼脸,“嘿嘿嘿,您老人家打不着。”
“你给我……”
“娘喝酒了?”三娃好奇道,“是谁又要走了吗?”
宋春雪愣住,三娃何出此言?
看到母亲疑惑的神情,三娃自知失言,不由摸了摸鼻梁。
“明日我休沐,娘还要去地里吗,要不要我跟着去?”
喝过酒脑子有些空,宋春雪蹲在一旁的台阶上,“我不去了,你跟老四一起去。”
现在是二月,算算时间该到她的生辰了。
其实宋春雪不记得的生辰是哪一天,没人记得生下她的那天什么日子,二哥的父母也不知道。
所以,宋春雪为自己选了一个生辰,就在二月初六。
她觉得这个日子很好。
“三娃,今日初几?”
三娃刚爬到墙顶,拿起铁锹将另一边的黄土铲平。
“初七。”
“啥?”宋春雪惊讶道,“这么快就初七了?这么快!”
三娃也想到了什么,“初六是不是娘的生辰?”
“嗯,我给忘了。”宋春雪有些遗憾,“算了,忘了就忘了,总共就没记起过几回。”
三娃放下铁锹,“今天才初七,还来得及,我去磨刀杀鸡,家里的大公鸡还有两只,杀一只今晚给娘补生辰。”
他有些懊恼,他这个天天数日子读书的,竟然没想起来娘的生辰。
老四从厨房出来。
“啊?昨天是娘的生辰?”他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那我醒好的面……”
“待会儿拉成长条在鸡汤里一煮不就好了?”宋春雪起身道,“三娃去拿刀跟碗,老四去烧水,鸡我来杀,你在读书呢别杀生。”
三娃连忙往厨房跑,“好,我这就来。”
老四也转身烧水,低声对三娃道,“你也不记得了?”
“我知道,但昨天没注意。”三娃拿起菜刀在台子上的青砖上头磨了磨,“先烧一点烫鸡毛的,待会儿再烧煮肉的,要快。”
老四无法反驳,心中五味杂陈。
他好像连娘亲的生辰都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厨房的蜡烛下,一人一碗鸡汤拉面,桌子中央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鸡肉。
满屋子的肉香味,江家母子三人埋头吃得贼香。
“娘,要不要我们俩陪你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