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等乔丽把最后的煮红薯端上桌之后，张红梅也和顾落月拿着碗筷和酒走了进来 林大富和自家老伴坐在主位上 林凛他们则是围着大圆桌子按照顺序坐着 林大富淡淡地说了声开饭，一时间，就只剩下了碗和筷子互相轻碰的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是老林家从林大富的爷爷那一辈就传下来的规矩。 林建平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家大门口，抬头看着熟悉的院子 林建平不止一次地思索，当年是不是不应该为了报答大年，放弃了和自己有了婚约的乔娟，转头就娶了黄翠花，还同意让她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起嫁过来 “二哥，怎么来了也不进门啊，大晚上的，在门口杵着干嘛呀，瞅着像个电线杆子似的。” 张红梅端着一盆洗米水正准备去浇自留地，一出厨房门就看见林建平双手背在身后，像个木头一样站在自家门口一动不动的，乍一看那动静还有点吓人 “三弟妹，爹娘都在家吗？”林建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爹娘都在堂屋呢。”张红梅说完就端着盆浇地去了 林建平摸了摸鼻子，低着头走进自己住了三十几年的房子里 “老二？你咋突然回来了，又没吃饭吧，孩他娘，你去给老二下碗面条来。” 林大富看着自己这二儿子有些颓废的样子，也不忍心开口骂他了 “爹，不用下面条了，我搁家吃过了来的，别浪费白面了，留着给孩子们吃吧。” “一碗面条还吃不穷你老子，说吧，这回又是怎么了，怎么大晚上地跑回家来了。” 林大富拿了根烟圈，林建平熟练地从桌子上拿起火柴一划，给林大富点着了烟圈 “爹，我要离婚。”林建平脱了鞋，把自己的小烟袋锅子放在了炕桌上，平静地说道 “都过了十几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后悔了，人家乔娟可未必还等着你呢。” “这跟乔娟没关系，就是我突然想通了，两个相处不来的人，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就算勉强在一起过，最后都只是增加两个人的痛苦罢了。” “这几年，你变得越来越闷，性子有时候都不会像原来那么跳脱， 我和你娘看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但是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自己选的路，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要一直走下去。”林建平低声说道 “记得还挺熟，想好了。” “爹，我这次是真的想好了，这日子是真一点儿都过不下去了， 我想着先写个离婚协议书，然后跟建国说一声就成了。” “什么离婚？谁要离婚呀？” 林奶奶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慢慢地把碗放在炕桌上， 然后脱了鞋和林爷爷并排坐在炕上，笑眯眯地看着林建平 “咕嘟”林建平咽了口唾沫，小声地开口： “娘，我决定要跟黄翠花离婚了，想着来跟你和我爹说一声儿。” “呦，这是哪个锤子把你给敲醒了？终于决定离婚了？ 你不是要还王大年的恩情么，怎么才还了十几年就受不了了？” 林奶奶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娘，咱能不笑话了么，都十几年了，咋还拿这事儿来笑话我呢。” “我当初和你爹怎么劝你都不成，你非要还王大年替你去镇上干活的恩情，把黄翠花给娶了， 我当初就说了，哪怕咱们家多赔点钱，以后生活上黄翠花她们母子三个有困难，我们家照应着点儿，这都是可行的， 你这个倔驴非不听，还把你和娟子的事儿给退了，你知道人家娟子当年因为这事儿差点就没了命么。” 林奶奶就差拿个鸡毛掸子照着林建平的屁股上来两下子了 “娘，当初大年帮我去镇上干活，最后连人都没能回来， 我欠大年的，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你就是个死脑筋，和你爹一样，幸好你爹当年听了你奶奶的话， 不然现在你还不知道管谁叫娘呢。”林奶奶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大富 “咳咳，说孩子就说孩子的事儿，扯我干啥，那都是哪年的事情了， 你咋净喜欢翻旧账呢。”林大富赶紧拿起茶缸子喝了口水，可不能引火烧身 “哼，黄翠花那娘们儿可不是个好玩意儿，你看她成天那副巴不得别人家出大事儿的样子，早就该离了， 但得想个办法，你直接写好了离婚协议书去，她肯定不会同意，还有她那个闺女， 被她教的连个人样儿都没了，小小年纪就被男人搞大了肚子，真不害臊。” “娘，再怎么说，那两个孩子都是大年的，我知道黄翠花肯定不会同意离婚， 但这日子不能继续这么过下去了，以前我想的是，只要这两个孩子长大了， 我就算对得起大年了，但看看现在这样子，其实我也算对得起大年了。” “老二，你也快四十岁的人了，有些事情你自己都可以做决定了， 我和你娘都不干涉你的决定，但只有一个， 你离婚之后，是怎么一个打算呢？”林大富吐出一个烟圈，语重心长地看着林建平说道 “爹，我都快四十了，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啊， 我也没心思再找了，下半辈子，我就这么一个人过吧。” “先不说这些了，老二，你和黄翠花离婚，白纸黑字得写清楚， 黄翠花不能带走咱们老林家的东西，但是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 说实话，不怎么容易，老房子就算是给大年的两个孩子的补偿了， 另外，我和你爹决定再给她点钱和粮食，虽然不多， 但好歹不至于让他们母子三个吃不上饭，这也算是我们家对大年的一点心意。” 林奶奶平静地说道 “爹，娘，谢谢，家里出的这些东西，等抢收结束之后，年底结算工分的时候， 从我的工分里面直接扣就行。” “行了行了，赶紧把面条吃了，然后滚回自己屋里睡觉去。”林大富有些嫌弃的说道 “对了，建平，你找个机会去看看娟子吧， 这些年来她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地拉扯孩子，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