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随着手术室红灯转为绿灯，楚方精神大振，站了起来。 那位医生走了出来，对他说道：“手术相当成功。” 仅仅四个字，楚方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此刻所有的疲惫和倦怠消失殆尽， 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呼... ...”他深呼吸，尽量保持淡定姿态，对医生展现微笑：“谢谢。” “不客气。”医生点点头，“为了给钟小姐一个好的休息空间，您半个小时之后去病房探望她，到时候她也正好醒了。” “好的。”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我马上到。” 医生随即离开，楚方回头望了下手术室，想要看见钟庭月此刻的模样，可惜厚厚的大门阻挡了视线，但他好像能感受到钟庭月的心脏跳动的频率。 楚方甩了甩头，慢慢离开此地，走出手术室，一时间竟无处可去，走到医院下方，整个医院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他走到医院台阶，坐了下来，看着外面，天空仿佛出现了个窟窿似的，倾盆大雨喷涌而下，雨滴打在树上、地面形成一副交响乐。 “小伙子你好像不开心？”正当此刻，一阵沙哑而沧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楚方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太太正在他身旁，身材瘦瘦的，满头银发，梳成燕尾式发髻，眼睛微微眯起，化成一道弯弯的模样。 楚方说：“奶奶，我这么明显吗？” “不是。”老太太坐在了他旁边，不紧不慢说道：“天底下没有谁到了医院可以开心的。” “... ...，有道理。”他沉默了一秒钟，回复道。 老太太掏了下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糖，向楚方示意了下，后者接过，撕开包装，放入嘴中，是那种最普通的糖，除了甜味之外没别的味道了。 楚方点头：“甜。” 尽管很普通，但他此刻觉得特别的甜，是一辈子中吃过最甜的糖。 闻言，老太太满脸皱纹挤在了一起，特别开心他的反应，轻声开口：“别不开心了，但至少人拯救回来了，那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老太太回过头望了下医院，又说道：“不要心疼钱，生命永远是最宝贵的东西。这家医院的最顶级病房一天消费三十万，即使如此，但依旧有大把有钱人住在里面，就是为了存活下去，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 好吧。 楚方听出来了，这老太太以为他是心疼钱。 尽管这家医院是魔都有名的私人医院，但绝大部分客户依旧是普通人。 无他，这家医院的医疗资源是整个魔都最好的，无论是医疗器械、医生水平... ...，因此在遭遇危险病情，也有很多普通人愿意到这家医院治疗，即便是昂贵的消费。 听出老太太的话外之音，楚方没有解释，点点头：“有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 “呵呵... ...”老太太笑了笑，“活也要好好活着，不白来世上一遭。” “奶奶，我冒昧问您个问题行吗？” “我不保证能够回答。” “您说人终究是要死的，无论家财万贯，亦或者权势滔天，最终的道路是死亡，那我们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楚方许久许久。 老太太没有回应，而是偏着脑袋，打量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急不缓说：“我想你应该找到问题的答案了。” “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 “真的。” “那就是真的。” 一老一小坐在医院台阶，轻声闲聊。 “刘奶奶刘奶奶... ...”忽然远方传来呼喊的声音，老太太回应了一下，楚方扶着老太太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只见后方有个护士小姐姐说道：“陈爷爷醒了。” 听到此话，老太太满脸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忍不住点头：“好好好... ...” 旋即护士小姐姐扶着老太太离开，在离开之前，老太太对楚方说道：“小伙子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也是。” 看着老太太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楚方缓缓收回目光，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上楼去病房之中，电梯直达医院最高层。 在门口停下脚步，楚方问护士：“那个护士姐姐... ...我要不要换什么衣服之类的，免得她感染。” “不用。” 旋即他推门而入，在柔和的灯光下，钟庭月躺在病床，穿着白色的病服，如同天使的羽翼，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宛如流淌的瀑布，脸色略显苍白，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像是精致的瓷器，透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钟庭月正眨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看着楚方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楚方急忙跑过去，止住了对方的行为，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 “哎哟，我的爹，你才做完手术，就别起来了。” 钟庭月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清亮，沙哑得很，仿佛身处于沙漠三天三夜没有喝一口水似的：“哦~~~” “要不要喝水？”楚方问过医生，可以适当喝水。 钟庭月摆摆头。 楚方坐在床前，一时间竟没有话了，静静地看着钟庭月，而钟庭月也是同样操作，闭上嘴巴，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他，二人相互注视着对方。 “嘿嘿... ...” “嘿嘿... ...” 也许是劫后重生，也许是二人互相呆呆看着对方特别搞笑，也许是心有灵犀，双方脸上竟然一同浮现了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