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顿时彻底歇菜。
她怎么能想到蒋美和季闻洲同时发来消息,她一失手把季闻洲当成蒋笑,把那段话给发出去了。
她不敢回复季闻洲,连忙向万事通闺蜜求助。
宋知窈:[姐妹救命!我把发给你的链接发给我老公了,我该怎么办。]
她现在觉得自己在季闻洲心中的形象估计已经无法挽回了。
隔了几秒,蒋芙来信。
蒋芙:[这有啥好求助的,夫妻之间情趣互动正常呗。]
宋知窈:[我不太好意思。]
蒋芙:[你和你老公狠狠do的时候,也这么不好意思吗?]
宋知窈:[……]
蒋芙:[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了,你装死不回复,等你老公问起来,你就说是被盗号好了。]
宋知窈想了想,向蒋关确认:[这样会不会太怂了点?]
蒋美打趣:[怂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这么怂吗?]
宋知窈:[……………』
蒋芙:[宝宝,你还要链接吗?]
宋知窈:[要!怎么不要!]
不一会,蒋芙将链接分享给她。
蒋芙:[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突然想要这个了。】
宋知窈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脸上有些烧。
她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半夜我老公回家了。]
蒋芙:哦??我知道了。季三爷这是知道自己太太出了事,担心了呢。]
蒋美:[啧啧,我当是你为啥找我要链接,敢情是小别胜新婚,想要增进夫妻感情呐。]
宋知窈面颊温度攀升,被蒋芙打趣得羞涩不已:[才没有呢!!!]
话虽这么说,她的唇角却是翘得高高的,怎么也压不下来。
蒋芙:[好好好,我知道了。除了链接外,我这里还有别的好东西,如果你想要我还可以邮寄给你。]
宋知窈好奇宝宝:[是什么呀?]
蒋芙:[等邮寄到了你就知道了。]
和蒋美聊完天后,宋知窈觉得装死可行,索性一整天都未曾给季闻洲发消息。
不曾想,她不去找季闻洲,他自是来找她。
晚上她刚刚结束布展工作,季闻洲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宋知窈快步走到消防通道处,接下电话。
宋知窈:“喂,老公。
电话那端传来季闻洲低沉磁性的声音:“画展准备的还好吗?”
宋知窈:“还好了,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宋知窈顿了顿,小心试探:“我的微信今天被盗号了,可能你发的消息我没有接收到。”
季闻洲微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宋知窈呼吸放缓,小心翼翼地追问:“以为什么?”
电话那端,季闻洲轻笑,意味极深地回答:“我以为太太昨夜在季某身上不尽兴,还想要翻身做主人。”
宋知窈脸蛋涨红,脑海中不禁回播起昨夜她坐在他身上沉沦的画面。
老混蛋啊!
他又在拿昨夜的事来打趣她!
好气呀。
宋知窈深吸一口气,让脑袋保持冷静。
她清清嗓子,义正严词道:“翻身做主人?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老公你不要听盗号的人乱说。”
对!这话一定不是她说的,是盗号的说的!
听她这般说,季闻洲薄唇缓缓上扬。
他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小妻子的解释,料想自己胆小的妻子应该在装死。
只是没想到,她给出的答复居然这般......有趣。
挂了电话后,季闻洲捻起一旁的邀请函,半眯起眼,给周特助拨去一通电话:“下个月苏富比拍卖会都有什么拍品。”
周特助认真想了想,回答道:“除了两套摩纳哥王妃珍藏的红钻首饰之外,压轴的还有一幅莫奈真迹。”
季闻洲淡淡地“嗯”了声。
周特助心想,先生一向怎么不关注拍卖会上的珠宝首饰。
想来这次问起来,估计是为了太太。
热搜上与宋知窈有关的话题还在继续发酵。
凡是跟风造谣诽谤过宋知窈的博主,几乎都收到了律师函。没有收到的,自以为躲过一劫,可一转头,却收到了法院传票在等着他们。
那些网络黑子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再也不复曾经四处征战的嚣张气焰。
一时间,网上处处哀鸿遍野。
不知道是谁,找到了最开始散播“宋知窈被包养”言论的微信群。
一时间,顿时群里那如地沟烂泥般的污言秽语被翻出,在太阳底下曝光。
各种聊天记录被暴露在大众视野面前,触目惊心。
例如散播女生的黄谣、用ai给女生p裸照……………
【好恶心啊这些聊天记录,难以想象有这么多女生在不知不觉间遭到了毒手。】
【他们还有没有做人最基本的三观了?】
【我发现最开始传播谣言的这个小林林生也是位油画家,他是不是在嫉妒宋知窈被许老看中啊?】
【看这小林林生的发言,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出酸味来。】
【有姐妹扒了下这个小林林生,是一个叫林燕生的油画家!我记得之前宋知窈被网暴的时候他还出来发言过,?味冲天了。】
网友们冲到林燕生的微博及西畴画廊官博讨要说法。
很快,西畴画廊官博便晒出了与林燕生的解约公告,告知网友林燕生已经与画廊解约,再无关系。
网上话题热度居高不下,而宋知窈却没有趁着热度更新微博。
距离画展还有不到两周时间,她全部身心都放在布展上,没时间在意网上的言论。
下午的时候,宋知窈接受了某艺术杂志社的访问。
采访结束后,宋知窈走出杂志社大楼,迎面却走来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燕生恭恭敬敬地走到宋知窈面前:“宋小姐,先前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您能不能放我一马。”
宋知窈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燕生,没有说话。
她知道季闻洲准备在艺术圈内封杀林燕生。
林燕生额头冒出涔涔冷汗,近乎哀求道:“宋小姐,我有精神上的疾病,我心理有点变态,我知道我做错了。求求你,别再封杀我了......”
宋知窈听了林燕生的借口,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难道只是,难道“分裂出来一个人格心理有点变态”就可以随意编造莫须有的内容,造谣他人?
“林先生,到现在为止,你依旧没有道歉的诚意,还试图用心理变态为自己造黄谣的行为开脱。”
宋知窈打断林燕生的话,目光冰冷:“我不愿意原谅你。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话音刚落,林燕生脸色瞬间煞白。
见宋知窈态度坚决,他恼羞成怒:“反正你也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不是吗?还平白得了这么多的热度,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真恶毒。”
宋知窈不怒反笑:“林先生,试想一下,如果你没有被艺术圈封杀,如果我没有反击成功,你还会向我道歉吗?“
林燕生张了张嘴,半晌挤出几个字:“可......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嘛......
宋知窈微微一笑,不愿与这人继续浪费时间。
她不想要原谅林燕生。
在那个微信群里被造谣的女生又何止有她一人。
她只是受害者之一。
晚上,宋知窈破天荒在社交平台上发贴。
她表示自己会维权追究到底,向司法机关寻求公诉,让那些喜欢造女生黄谣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并且如果有女生被造黄谣,也可以向她求助,她会提供资金支持她们维权到底。
不成想,因着这个微博,宋知窈再次上了热搜,吸粉无数。
之前互联网上也有过女生被造黄谣,但大多数受害者却因维权成本过高,落入维权艰难的窘境。
而大多数施害者也仅仅只是损失一个平台账号而已。
被造谣者的权益非但没有得到维护,更有甚者得不到一句应得的道歉。
宋知窈这一行为,让不少网友觉得解气,又在看到宋知窃过往的油画作品后,瞬间粉上了她。
试问颜值高、能力强、价值观正向,而且只是专心艺术创作不喜欢营销自己的小姐姐,谁能不爱呢?
于是很多路人开始转粉。
一时间,宋知窈的微博粉丝疯涨,一天下来已经由原来的几万粉,涨到了几十多万粉。
不少人对宋知窈好奇不已,甚至这几天到秋鸿画廊门口参观,试图看到宋知窈真人。
宋知窈在国内的画展首展,也得到不少人的关注。
离画展的日子越来越近,宋知窈每天不间歇地在画廊忙碌着,凡事皆亲力亲为。
这天她在画廊呆到晚上八点,回到家时,已是精疲力尽,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半夜时分,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静谧的夜,也将宋知窈从沉沉的睡梦中拉了起来。
宋知窈半眯着眼拿过手机。
是经纪人埃文的来电。
宋知窈按下接听键。
“喂,窈窈,快来画廊,“埃文声音急促焦灼:“刚刚有人闯进画廊,把你那幅《禁果》给毁了。”
宋知窈赶到画廊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监控显示,这个人破坏了画廊的门锁,进来绕了一圈,特地找到宋小姐的油画,然后用喷漆污染了这幅画,”一旁的保安开口。
“还好我们赶到及时,没有让他把其他几幅画给破坏了。我们已经把报了警,把他送去了警局。只是这幅画......”
宋知窈抿着唇,看着墙壁上那幅《禁果》。
这幅耗费了她整整大半个月心血的油画,被人用红色喷漆污染得面目全非,再也难以还原了......
经纪人埃文现在警局为宋知窈处理这件事。
在赶去警局的路上,宋知窈与经纪人埃文通话。
“而那泼油漆的王八蛋,就是先前造谣过你的网络黑子。这王八蛋刚刚在警局的态度可嚣张了,说是什么捞女人人得而诛之”。什么傻?玩意,证据都摆在他面前,他非要一口咬死你就是捞金女,说什么证据造假。我都怀疑他之前是不是被人扣
过绿帽子或者是有工症,怎么心理这么变态!”
宋知窈面无表情:“你跟他说过我这幅画价值多少了吗?”
埃文说:“说了啊,自从他知道他自己破坏的油画价值上千万的时候,那傻?玩意就在那边哭,从刚才哭到现在。还说自己是高中生,未成年,希望你看在他是未成年人的份上,放他一马。”
“窈窈,你这边的意思呢?经纪人埃文在电话中询问她。
宋知窈微微一笑,头一次爆了脏口:“这种畜生,我为什么要饶过他?”
在警局做完笔录后,已经是深夜。
回家的路上,埃文垂头丧气:“距离首展只有五天时间了,也来不及再画一幅《禁果》来救场了。那可是压轴画啊。”
宋知窈抿了抿唇。
脑海中忽而想起最开始,她画的那幅关于季闻洲的《禁果》。
“或许,还有机会。”
次日,宋知窈同季闻洲视频通话时,说起昨晚之事。
季闻洲温声道:“这次是我的疏忽。”
宋知窈不解:“怎么会是你的疏忽了?“
季闻洲沉声:“我应当今早给你安排一个保镖的。”
“你不用为我安排保镖了,我没有那么娇气,”宋知窈小声开口:“而且每天出门都带着保镖也不方便呀,让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呀。“
季闻洲平静地看着她,语调沉稳:“但这次对方显然是在针对你。你一个女孩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财富都招人觊觎。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宋知窈心里有些甜,连带着看视频里的季闻洲都觉得格外好看。
她娇里娇气地问他:“老公,我怎么没看到你身边有过保镖啊?”
季闻洲:“我不需要保镖。
宋知窈叉腰:“为什么?相比起我来说,分明是你的财和色更容易遭人觊觎吧?”
季闻洲无奈微笑:“季太太,我练过散打和拳击,不会轻易被人劫财劫色。”
宋知窈:“……..…那好吧。”
下午的时候,宋知窈在画室画画,经纪人找到她,说是有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来找她。
宋知窈下了楼,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样貌普通的男人站在待客室。
见宋知窈过来,男人主动开口:“太太,我是先生为您安排的保镖,您可以叫我肖阳。从今天起,我将负责贴身保护您。”
宋知窈了然。
原来这就是季闻洲给她安排的保镖啊。长得看似普通,扔进人群里便认不出的样子,但是身材却很好,挺有安全感的。
宋知窈看着看着来了灵感,随手扯过一旁的画纸,三下两下将保镖的卡通形象画在纸上。
画完后,她越看越满意,拍了张照片给季闻洲发过去。
宋知窈:[老公你看看,我的新作。]
没多久,季闻洲回复:“男人?”
宋知窈兴致勃勃地跟自家老公分享找到新模特的喜悦:[对啊,原型是你派给我的保镖,他长得很戳我的点,给我带来不少灵感,我打算让他给我当模特,画幅油画。]
安静明亮的办公室内,季闻洲正坐在办公桌前,进行一场远程会议。
见到宋知窈发来的新消息,镜片下的黑眸冷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项目计划书扔在桌面。
会议机屏幕上,一个个精英高管皆正襟危坐,紧张地看着这尊大佛。
生怕自己说的不对,触了他的霉头。
季闻洲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回想起保镖那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样貌,眉头微蹙。
新模特?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小太太的喜好居然这么多元,而且也这么容易......喜新厌旧。
宋知窈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季闻洲的答复。
便宜老公:哪有些可惜,太太的油画画不成了。]
宋知窈有些懵,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便宜老公:[他只是个临时保镖,不兼任模特业务。]
便宜老公:明天会有位女保镖来接替他的工作。]
宋知窈:[???]
宋知窈鼓了鼓腮,有些生气。
她好心跟季闻洲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想到他居然头一盆凉水泼过来。
凭什么啊,她还打算让这位保镖给她当模特呢!
宋知窈:[说好了给我安排私人保镖,凭什么又给我收回去!你小气!]
季闻洲:[嗯,我确实小气。]
好生气啊!
他怎么这么可恶!
他这么成熟沉稳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幼稚小气,完全没有婚前的风度和气量了。
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他现在不是她灵感的缪斯了,而是她艺术之路上的绊脚石。
宋知窈气乎乎地找蒋芙聊天,跟她吐槽季闻洲这块没有风度的“绊脚石”。
蒋美发来消息:[宝宝,你确定你家老公不是在吃醋吗?]
宋知窈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季闻洲也会吃醋吗?
宋知窈:[他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们之间又没有感情。]
蒋美意味深长地问她:“可你现在是他的老婆啊,他怎会对你没有占有欲?而且你就这么笃定,他会对你没有感情?]
宋知窈呼吸一滞。
季闻洲对她有感情……………
她耳根染上热意,有些恍惚:[他也不至于吧.....
蒋美回复她:[至不至于,你试探一下不就知道咯。]
宋知窈怔了怔,心想这也没有必要去试探吧…………………
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不断诱惑着她。
试试吧,去试探下他会有什么反应。
宋知窈抿了抿唇,给季闻洲拨去一通电话。
宋知窈清了清嗓:“关于你刚刚要撤回我的保镖的提议,我持否定态度。我看中他了!就算他不当我的保镖,也要当我的模特。”
季闻洲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万宝龙钢笔,语调温冷:“不行,他要调到我身边做保镖。”
宋知窈有些懵:“为什么?”
他不是不需要保镖的吗?
季闻洲平静回复:“季某怕被人劫财劫色。’
未知窈:???
她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季闻洲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他练过散打和拳击,不会轻易被人劫财劫色吧?
怎么一个下午过去,他就变了呢。
宋知窈唇角忍不住上扬:“你之前明明说过你练过散打和拳击,不会害怕被人劫财劫色的。”
季闻洲低笑,不疾不徐道:“嗯,现在害怕了,要为太太守好财和色。”
直至挂断电话,宋知窈才回过神来,心脏在胸腔内砰砰乱跳,迟迟不曾平息。
他这算是在吃醋吗?
应该算吧………………
眼见画展在即,秋鸿画廊的墙上几乎挂满了画作。
但还有一幅油画未被挂在墙上??宋知窈的压轴作品《禁果》。
埃文急得焦头烂额,忍不住去画室催宋知窈。
他在画室找到宋知窈时,宋知窈正坐在工作台前,用研磨机调制颜料。
而她的身后,则是竖着一幅一人高的画作。
宋知今天穿了身高领妃色毛衣,扎着丸子头。
工作时,有几缕碎发垂下,衬得小脸清新娇嫩,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埃文看着面前这幅有着相当冲击力的画作,惊喜道:“窈窈,你画完了!”
宋知窈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经纪人:“你别动它,我还没画完呢。”
埃文走到画作面前,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幅画。
相当完美、震撼人心,他完全找不到有一点瑕疵的地方。
“哪里没有画完?”埃文不解:“我觉得画成这样已经相当优秀了,完全可以送去展出了。”
宋知窈摇头:“不行,没画完的画就是缺少灵魂的画,我不能让这幅画展出。”
说着,她叹了口气:“现在主要是画面上少了种颜色,只要有了那种颜色,一切都好说了。”
埃文急得满头大汗:“到底差的是什么颜色啊?”
宋知窈抿唇:“是血玉红。”
埃文不明所以:“血玉红?你调不出来吗?颜料厂生产的颜料里没有这号颜色吗?”
宋知窈摇了摇头。
那是一种绝迹的红色。
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颜色究竟有多美,也无法使用普通色粉和亚麻籽油调配出这种颜色。
她曾在幼时看到过母亲将一整个纯粹的血玉镯子砸碎,研磨成粉末,加入亚麻籽油,调制出一种明净通透的血红色。
那种颜色,她只看过一次,便毕生难忘。
“那时我妈妈砸了一枚纯种血玉镯调制出的颜色。”宋知窈说。
“血玉?!你们油画家的颜料来源都这么奢侈的吗!”埃文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失控:“我的祖宗,你居然想要用血玉提取颜料!祖宗,你怎么不上天!”
那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玉石,一枚普通血玉按品质定价算,少则几百万,多则达到几千万。
宋知窈语气沮丧:“不仅仅是血玉,还是要纯种的血玉,不然调不出我想要的那种颜色。”
埃文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小祖宗的性子。
她对她自己的画作吹毛求疵,哪怕只有0.001的色彩偏差,都无法容忍。
“可照这个样子,你何年何月会画出这幅画?我们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埃文语重心长地劝道:“祖宗,我们现在急着交画,你这次可不能这么较真了。距离画展开幕也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宋知窈咬唇。
道理她都懂,只是因为这幅画作的主体是季闻洲,她才不想敷衍了事,想要将这幅画完成得尽善尽美,所以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第一百零一次调制颜料失败,宋知窈放下手中工具,抹了把额上薄汗。
看了眼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但她现在还未曾吃过晚饭。
今日她太累了,回到家后,宋知窈随意吃了两口姜姨准备的夜宵,便回楼上洗漱睡觉去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了很久之前。
当时为了感激Ethan先生对她的资助,她送给Ethan先生一幅自画像。
与颜料厂中千篇一律的颜色不同,那幅自画像上的每种颜色都是她亲手调制出来的。
只是有一种紫色她始终不调配不出。
她曾在哈佛艺术博物馆看到过这种紫色。
那是骨螺紫,却又一般的紫色还要明净温柔的稀有紫色颜料。
如梦似幻、唯美浪漫,是罗马帝国皇室的御用色,比黄金还要珍贵。
为了寻求这种紫色,她去了地中海,从一万只维纳斯骨螺中提取出这一克紫色的颜料。
她将这抹紫色用在画中少女手中的鸢尾花上。
事后,她得意地对Ethan先生炫耀,她是如何调制出这样好看的紫色。
这是独属于她的颜色。
而她将这抹独一无二的紫色,送给他。
此时,季闻洲正身处在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宴会会场中。
空气中弥漫着鲜花与奢侈香水的香气。
季闻洲坐在最中间一桌,姿态随性懒,与外国富佬们谈笑风生。
他头发后梳,露出光洁额头,带着金边眼镜,周身带着独属于东方绅士的温雅斯文,令无数女人脸红心动。
宴会上不少金发碧眼的女士将倾慕的视线投向季闻洲所在的方向。
在拒绝了第五个女士的盛情邀约后,季闻洲身旁的那位德国富佬忍不住揶揄他。
“Ethan,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刚才那位可是今晚宴会上最美的女人。”
季闻洲微微一笑,用低沉磁性的德语交谈:“家有娇妻,别的女人便入不了季某的眼。”
富佬晃了晃酒杯,“我很好奇,究竟是何等貌美女人才会让你这般着迷。”
话音刚落,季闻洲身旁的手机响起。
季
闻洲对富商说了声抱歉,而后接起电话。
季老爷子扯着大嗓门在电话里喊道:“闻洲,你要那血玉原石做什么?”
季家的收藏室中收藏着一块纯种血玉原石。
块头大、色泽鲜艳、纯度极高、种头极好。
这种血玉,无市也无价,是从清代便传承下来的老古董,象征着百年世家的底蕴。
当属于季家的传家宝。
曾有无数知名收藏家们与名流们想要一睹这块血玉的“芳容”,但季家愣是没答应。
就在今晚,季闻洲差人去老宅的金库,把那血玉给取了出来。
季闻洲优雅地晃动着手中酒杯,声音温凉:“给老婆做颜料。”
老爷子手一抖,一时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用、用血玉做啥?
颜料?!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混账玩意!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家血玉,你取来给你老婆做颜料?!”
不止是季老爷子,一旁试图与季闻洲搭话的华国老总也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到不行。
季老爷子嗓门大,说的话自然落入他人耳中。
一旁随行的华国老总瞳孔地震。
他今天早晨出行时,还听到一个言论,说是季氏夫妻关系不和,这么久了,也不见季三爷和太太在同一场合公开露面。
当时这位老总还跟身边人调侃,说不定上次拍卖会只是季先生做戏给旁人看的。
估计季先生和季太太也只是表面和谐的塑料夫妻罢了。
没想到今晚,就被打了脸。
用传家血玉给太太做颜料,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一直到宴会结束,老总还魂不守舍。
一旁随行的人跟他开玩笑:“今晚是看到哪位美女了?魂都快飞了。”
老总这才回过神,将今晚无意间听到的爆炸消息说出。
“季三爷把季家那块传家血玉送给太太制作油画颜料。”
众人:“………………”
众人:“!!!”
当晚,这个爆炸消息迅速传开,整个上流圈子和收藏圈都轰动了。
那可是世间少有的顶级血玉原石啊!
没想到季三爷为了宠家中娇妻,竟将它送与妻子制作油画颜料。
这一夜,无数古董收藏家哭红了眼,心都要碎了。
“真的亲耳所闻,季三爷要把那块血玉给太太制作成油画颜料。”
“令无数收藏家趋之若鹜,恨不得拘尽家产拍下的纯种血玉,竟然被用来做季太太的颜料?这也太离谱了吧!”
“真是暴殄天物啊!”
“用血玉研制颜料绘制的画,想来一定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画了。”
“真好奇啊,季太太究竟是何等妖精,竟然把季三爷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是谁在传谣季先生与季太太感情不和的?”
次日宋知窈照例去画室工作,却在画室待客厅看到周特助以及一个身穿防弹衣,手捧木盒的安保人员。
周特助将盒子双手捧到宋知窈面前,恭恭敬敬道:“这是先生送与您的礼物。”
宋知窈抬手,打开木盒锁扣。
沉香气息自盒内飘出。
一块色泽极艳极纯的血玉原石静静地躺在古朴的檀木盒中,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身边传来经纪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埃文瞪直了眼,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乖乖勒,还真让他家小祖宗给搞到纯种血玉了。
埃文看向宋知窈,小心翼翼地询问:“小祖宗,我们真要用这块血玉作画?”
这可是血玉啊,血玉!
而且看血玉的块头和颜色,这得估计市值几个亿吧?
不不不,这很有可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品。
同时埃文一时间有些好奇,给宋知送血玉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啊?这么大手笔。
自家小祖宗虽富,但似乎也没有富到这种程度吧?
宋知窈抿了下唇,盖上木盒。
回到画室,宋知窈坐在画作前发愣,久久未曾回神。
一通视频邀请发来,头像是黑夜下的静海。
宋知接通视频。
手机屏幕上出现季闻洲的面容。
他声线温醇,带着笑意:“李太太,礼物讨得你的芳心了么?”
宋知窈面颊微红,点了点头,细声回应他:“讨得了。”
季闻洲唇角掠起好看的弧度:“那就好。”
“只是......这块血玉实在是太贵重了,“宋知窈瓷白小脸皱起:“用来给我做颜料会不会有些不值。”
“当然值得,“季闻洲低笑了声,眉眼温柔。
太太值得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