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窈正抓狂的时候,季闻洲不紧不慢地上前,抬手,粗粉的指腹轻轻蹭了下她红扑扑的小脸:“还不打算起吗?”
宋知窈连忙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一些:“你穿好衣服就,先下楼吃饭吧,我一会就下去。”
凌乱的乌发垂落在粉扑扑的面颊上,衬得整张小脸娇憨明媚。杏眼还带着属于清晨的朦胧水意,让她看着分外诱人。
季闻洲的脚边是那件惨兮兮皱巴巴的三花睡裙,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晚她被他欺负到极致时发出的“喵喵”叫,睦色越发深暗。
宋知窈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就听季闻洲慢条斯理道:“我等太太换好衣服一起下楼。”
“不用,我起床很慢的,你不用等我,还是先下楼吧。”
季闻洲将她的小动作收归眼底,突然了然似地笑笑。
他弯下腰,气息落在她薄白的脸皮上,礼貌询问:“太太需要我帮忙吗?”
宋知窈的睫毛轻颜,有些不解:“帮什么忙?”
季闻洲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过宋知身上的被子。
宋知窃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可以。”
“哦,”季闻洲低笑,镜片背后的眼眸深邃,语气温和:“我以为辛劳一晚,太太会很累,本想帮你按一按。”
“......*
他半蹲在她面前,身穿手工缝制的松灰色衬衫,绸面一丝不苟地贴合着那完美的腰线,被束缚在黑色的腰带中。
整个人看着绅士矜雅,但说出的话却这么下/流放肆。
宋知窈脑海中回想起昨夜荒唐,只觉得不断有热气冲上脸颊。
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男人他就是在故意逗她,他知道她现在尴尬,就是想欺负她。
这人怎么能这样!
季闻洲黑沉的眼底藏着笑意,语气温和:“故意什么?”
“你分明是在故意欺负我!”
季洲垂眸看宋知窈。
宋知窈尽量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细白的手指揉着柔软的被面,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阳光泛着金色的光,漂亮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像是被欺负到极致,又愤怒又怂哒哒的小三花。
季闻洲心底发软。
他身体前倾,温柔吻在了她的额顶。
宋知窈一愣,直愣愣地看着季闻洲深邃的黑眸。
“好,不欺负你了。”季闻洲抬手揉了揉宋知窈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哄着宠溺的孩子般。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收拾好了就下去。”
宋知窃睫毛轻额,不去看男人深邃的双眸。
季闻洲走后,宋知窈慌忙翻身下床。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好衣服,直至坐在梳妆镜前,她的脸上还是烫的。
刚收拾好自己,一旁的手机响起,是蒋芙的来电。
宋知窃接通电话,就听蒋美开门见山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有些不放心。总感觉谢家那群人不安好心,你听我劝,带几个保镖过去
吧。”
宋知有些哭笑不得。
昨日在见过谢卫东之后,宋知想着趁早把妈妈留在谢家的东西拿回来,于是决定今日前去谢家。
蒋芙有些不放心。
她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宋知的父亲本就不做人,不然也不可能做出那些奇葩事。
要知道,宋知窈好不容易才从谢家那个人间地狱中逃出来。蒋美担心宋知这次独自前去谢家,会是羊入虎口。
“放心了,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谢卫东可以随便控制的小孩子了。谢卫东也不可能再把我关在谢家。他就算是想要对我下手,还得掂量掂量我外公和季爷爷。”宋知窈说。
“我还是不放心......”蒋笑有些担忧,要不是她爸爸今天非要让她去公司,她高低得陪着好姐妹去一趟谢家。
“你这事跟季三爷说了没?”蒋芙询问。
宋知窃细白的指尖攥紧,“还没有......”
“你不会是不打算和他说了吧?我还是建议你让季三爷陪你去一趟,毕竟你们婚前不是说好了要互帮互助的吗?大佬在这事上帮你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是你老公啊。”
宋知窈微微一愣,似是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触动到内心深处。
按照婚前协议,夫妻之间互相帮助那是理所应当的。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季闻洲出面解决谢卫东,也不想让季闻洲就此被谢卫东缠上。
挂断电话后,宋知窈在原地呆坐了片刻,起身准备下楼。
下楼前,未知窈突然想起昨天季闻洲说过,很想看她戴那枚翡翠镯子。
她想了想,从首饰台上将那枚玉镯取下,戴在手腕上。
因着宋知窈身体不舒服,姜姨特地给宋知窈准备补气养血的早餐。
红豆小米粥熬得软烂,酒酿鸡蛋丸子、红豆板栗糕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姜姨将红糖枸杞燕窝端到未知窈面前,视线无意间扫过未知窃的手腕,就看到宋知窈皓白腕子上戴着碧玉无瑕的翡翠玉镯。
在季家待了几十年的姜姨怎会认不出这镯子是季家家主夫人的象征物,她笑着调侃道:“哎,这镯子太太戴着可真漂亮,衬得太太的手腕又白又细,跟玉一样。”
宋知窃耳尖微红,下意识看向季闻洲。
她的手腕纤白,戴着纯粹冰透的玉镯,是再多的珠宝珍物都难以比拟的美。
季闻洲视线扫过,唇角上扬:“镯子很配太太。”
宋知窈耳朵红红,埋下头吃着酒酿鸡蛋丸子。
只觉得Q弹细腻的小丸子划过舌尖,甜滋滋的味道溢满口腔。
喝进胃里,整个人都是暖呼呼的。
宋知窈喝了小半碗,她饭量小,很快就吃饱了。
在吃过早餐,季洲看向宋知:“我送你去画室。”
宋知窃拒绝道:“不用了,我今天还有点事……………”
今天她打算回谢家,画室自然是去不了了。
RE......
蒋美的提议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宋知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季洲的视线扫过她复杂的表情,温声道:“有什么事?”
那镜片后的目光,令她感到心乱如麻。
但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开口轻声问:“你……..……今天忙吗?”
这话刚问出口,她便开始懊悔了,懊恼自己一时嘴快。
未知窈不是很想让季闻洲掺和进她和谢卫东的事情。
她知道谢卫东是怎样一个吸血虫,不想让季闻洲被谢卫东打扰。
“下午有个记者招待会?怎么了?”
“没什么………………”宋知窈目光有些躲闪,随口想了个理由:“只是觉得你挺忙的,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家吃饭……………”
季闻洲低笑:“会的。工作再忙,也得回家陪太太吃饭。”
那黑沉的眼底藏着笑意,看得宋知窈脸蛋通红。
她小声“哦了下,心中似是有一枚小石子投下,那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激起小小的水花。
吃过饭后,季闻洲便准备去公司。
临走前,老管家从楼上为季闻洲拿来一条领带。
当老管家再次下楼时,宋知窈定睛一看,发现老管家拿下来的领带不正是她昨晚偷偷藏起来的那条酒红色领带吗?
天知道管家是从哪个地方找到的。
一想到领带的最终用途是用在自己身上,宋知窈心情有些微妙。
察觉到她的视线,季闻洲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上前。
宋知窈茫然地眨眨眼:“做什么?”
“太太帮我系上。”
“可我不会。”
未知窈从小到大,还从未给人扎过领带。更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要知道季闻洲可是身价上千亿级别的大佬,来往之间,但是业界精英、名流。
万一她给他系的丑了,影响他在外面的形象怎么办?
宋知窈拒绝道:“万一我给你系丑了,影响你形象怎么办?”
“没关系,”季闻洲眼尾上扬:“太太送的礼物,自然是太太亲手给我戴更好。”
“那行吧......你不准嫌弃丑。”
她接过那条领带,踮起脚,伸手把领带绕过男人的脖子。
随着距离的拉近,男人的气息也不动声色地侵占了她周围的空间。
宋知窈仰着脸,视线扫过男人利落的下颌线和喉结,脸蛋红红的。
虽然宋知窃之前没有给人系过领带,但好歹也看过别人的领带是怎么系的。
没见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她回忆着之前看过的系领带的视频,细白的手指笨拙地给他系结。
只是一想到季闻洲今早的恶劣行径,宋知手中不免用了几分力气。
季闻洲垂眸,看着宋知窈眼尾扬起浅浅的弧度,小红甜美而勾人。
突然,他抬手勾住她的的腰。
宋知窃缩了下,对上那镜片后那幽邃的黑眸,顿感到不妙。
她下意识想躲,却又没躲过,只能被他捉着,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男人低头吻在她眼睑的小痣上,动作细致而爱怜。
未知轻烦。
她发现了,他对她眼角下的这颗小痣情有独钟。
一想到旁边还有姜姨和管家在,宋知窈一阵不自在。
她微微推了推季闻洲,想要挣开他。
“......“
季闻洲放开她。
宋知窃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她和季闻洲,再无别人。
早在两人系领带的时候,姜等人就笑而不语地走开了。
“太太继续。”季闻洲提醒。
宋知窃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这一次,她彻底老实了,手忙脚乱地帮季闻洲系好领结。
季闻洲本就养眼,五官深邃挺立,冷白皮,酒红色的领带更是为他增添了一种矜贵而危险的气质。
宋知窈唇角上扬。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真的不错。
唯一可惜的就是领带系得稍稍有些丑。
不过她是第一次系领带,能系成这样也是不错的了。
宋知窃脸通红,谦逊道:“不是很好看……………”
季洲垂眸,对上那亮晶晶的眼睛,唇角掠起细微的弧度。
他抬手松了松紧紧勒住他的领带,慢条斯理道:“是得多练。”
宋知窈瞪圆杏眼。
虽然她知道她系得不好看,但季闻洲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可是第一次给人系领带,他就不能夸夸她吗?!
Ma............
资本家这是一直想要压榨她吧!
吃过早餐后,季闻洲便离开了。
宋知窈在季闻洲走后,便打车去了谢家老宅。
一路上,她顺便看了几次系领带的教程。
这才发现,原来领带的系法居然有这么多的花样。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谢家别墅前。
宋知窈撑伞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别墅,顿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从她出生起便生活的地方,也是她从十七岁那年,便竭力想要逃脱的噩梦。
宋知窈深吸一口气,抿着唇走上前。
谢家别墅的仆欧早已换了一茬。
新保安不认得未知窈的模样,在得知宋知来别墅拿东西的时候,没有立刻让宋知窈进门。
“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我得请示下大小姐。”
保安口中的大小姐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宋知窈持着伞站在门口等待。
只是等了好久还没有等到保安回来。
雨水自天空倾倒在地上,带起丝丝凉意。
她本就处于生理期,在雨天中站久了,小腿便开始有些不舒服。
宋知窈见谢家人没有给她开门的打算,不想再委屈自己,正打算离开。
“大小姐?”
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低唤。
宋知窃转过身,就见一中年妇女站在她身后,手里临着采购来的物品。
是谢家的老佣人??黄妈。
之前未知窃的母亲还在的时候,黄妈便一直照顾着她。
“黄妈。”
未知窈礼貌微笑。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您真的回来了。”黄妈上前,心有戚戚道:“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先生………………”
“我来拿我妈妈的东西,“宋知窈说。
对上黄妈担忧的目光,宋知窈宽慰地笑笑:“没关系,黄妈。这次我长大了,谢.......我爸他这次奈何不了我了。”
她指了指铁门:“只是我被关在门外,进不去。”
黄妈了然:“佣人现在换了一茬又一茬,肯定不认识您了。“
别墅佣人都知道谢迢迢母女不好惹。
她们看着性情温和,实际上个个都不是个好伺候的。
自李如梦嫁入谢家以来,谢家前前后后换了五波佣人。
以前伺候过宋知媛和宋知窈的佣人都被李如梦给开除了,除了黄妈。
黄妈做事老道勤快,情商也高,属实让人挑不出什么刺来。
再加上黄妈极其擅长做清蒸鲈鱼,做鱼的手法是旁人全然无法替代的。
谢迢迢好这一口,这才没让人把黄妈开除。
现在别墅中佣人处处行事小心,生怕招惹到谢迢迢母女。
照理说,黄妈理应明哲保身。
但宋知窈终究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公主,是她的半个孩子。
她怎么能让宋知窈站在外面淋雨?
“这群人也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能让您站在门外等?”
黄妈说着,开了别墅门,带着宋知窃进别墅,还特地给她泡了杯她最喜欢的樱桃茶。
宋知窈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别墅,眼前似乎也蒙上一层灰扑扑的滤镜。
现在别墅几乎大变样,比记忆中的更加华丽富贵。
但有些角落,她只需看一眼,便会轻而易举地勾起她脑海中晦暗不堪的记忆。
例如那白色的旋转楼梯以及脚下被厚实地毯遮盖的木地板……………
她清楚记得,当初谢迢迢将她从二楼楼梯上推了下去,她的额头磕在楼梯坚实的角上、木地板上,鲜血流淌,染红了实木地板。
从此家中的地板上便盖上了厚实的手工地毯。
又例如那面挂着谢迢迢画作的墙上,以前挂着的是母亲的画作。
可就在李如梦搬进谢家的第一天,便摘下墙上的油画,对着她劈头盖脸地砸下,一次又一次,坚硬的碎屑扎进她的皮肤中,直到画作粉身碎骨……………
又例如,外面的游泳池…………………
想到这里,宋知窈浑身紧绷。
明明不再疼痛的小腹,似乎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指尖紧紧地攥着。
佣人找到谢迢迢的时候,谢迢迢正在楼上的画室作画。
这间画室曾是宋知媛特地为宋知窈精心打造的,通风采光极好。但现在已经是谢迢迢一个人的了。
“砰!”
刮刀被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颜料星星点点地落在地毯上。
谢迢迢看着面前的画,面色阴沉。
没有一点想法,她完全画不出来!
离开了杰森的帮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画。
“哒哒。
画室门被敲响,佣人的声音传来:“大小姐。”
“我说了,在我作画的时候谁都不准来打扰我!”谢迢迢不耐烦道。丝毫没有她在人前?柔可亲的样子。
“是有位宋小姐说来取她的东西。”
谢迢迢作画的手一顿。
宋知窈来了?
“她现在在哪?你们没放她进来吧?”
“一开始我们没有开门,后来是黄妈让她进来了。”
谢迢迢冷笑一声。
这些年自己看黄妈老实,为人勤快做事利落,这才没把她开除。
没想到,倒是养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知道了,你们先招待着,我等下下去。”
谢迢迢说着,拿出手机,给李如梦拔了过去。
“妈,谢她回来了。”
“回来了?我和你爸这就回去。”
谢迢迢“哦”了声:“妈妈,爸现在在你身边吗?”
“不在。”
“妈,你说爸爸真的能说服她让她嫁给那个人吗?”谢迢迢有些不太确定。
李如梦摸了摸肚子,轻笑了下:“你放心,这事你爸心里门清。更何况现在那股份在你爸手里这么多年,谢窈想要把股份要回去,就得乖乖听你爸的。”
“她背后不是还有季家吗?还有宋绍海那个老不死的吗?万一季闻洲………………”
谢迢迢有些担心,想起那日季闻洲看向她那冷厉的目光,至今还心有戚戚。
“你担心什么,季闻洲要真是想娶谢窈,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想来那日,也是为了在季家护着宋家的颜面罢了。不然又怎么会不顾季淮安这个侄子的脸面,说是要娶谢窃。”李如梦分析道。
“至于宋绍海……………”李如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就更是不用担心。宋绍海还能活几年?说句不听,老不死这病能撑下来活个两三年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就这两三年时间,他能护得住谢窈吗?”
“谢窈不也得想想,等宋绍海死后,她还能靠谁?季家?就算季家看在和宋绍海的交情上,帮着她点,但归根结底季家对她而言也是外人。再加上你马上就要和淮安结婚,谢窃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季家能不能护住她。”
“谢窈到最后不还得靠着谢家这个娘家。没有娘家,没有宋家,她在京北的圈子里就是寸步难行。”
听母亲这般说,谢迢迢松了口气,不安的心终是放回肚子里。
谢迢迢刚下楼,就看到宋知窈坐在客厅沙发上。
宋知窃今天穿了件纯手工中式苏绣连衣裙,细腻的桑蚕丝贴合着她窈窕的身形,裙角处鸢尾花刺绣随着角度转换带起丝丝流光。
尤其是那纤白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幽绿无暇,越发衬得少女的手腕肌肤白如皓月。
谢迢迢不免看得有些眼红。
可转念一想,宋知窈也就眼下得意一阵。等到宋绍海死了,她一个人,若是不靠着谢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宋家那么大的家业。
思及此,谢迢迢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她脸上扬起?和的笑:“窈窈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
谢迢迢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仆佣。
“你们这是怎么招待的?就让客人这么干坐着?”谢迢迢扭头看向宋知窈:“姐姐,你不要介意啊。”
她一脸愧疚的表情,可眼底却带着鸠占鹊巢般的洋洋得意。
果然她还是惯会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未知窈淡淡地扫了谢迢迢一眼,语气淡漠:“毕竟谢家的教养和门风一样浅薄,我要是计较了,岂不和你们成一类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和季闻洲待久了,耳濡目染。
此时她的神态愈发气定神闲,看得谢迢迢牙痒痒。
谢迢迢脸上笑容微僵,她讪讪笑了两声:“毕竟你也是谢家人,怎么能这么说…….……”
宋知窈挑眉:“是吗?有事我是谢家人,没事我是客人,你的标准可真是转进如风啊。”
谢迢迢顿时气红了脸。
她干瞪着宋知窈,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宋知窈不愿继续再呆下去看谢迢迢做戏:“我妈妈的东西在哪?”
谢迢迢索性不再装作好声好气的模样:“宋姨的东西都放在你的房间,你自己上去拿吧。”
宋知窈抿唇上楼,来到昔日的房间面前,推开门,却发现房间早已大变样。
原本房间早已被改造成了衣帽间。
身后传来谢迢迢幸灾乐祸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刚刚忘记告诉你了。这间房间被爸爸妈妈改造成我的衣帽间了。爸爸说反正你也不在这里住,空着可惜了。不过你放心,爸爸还是给你留了一间房间当卧室的。”
宋知窃顺着谢迢迢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在二楼走廊尽头那扇不起眼的木门。
那里之前是别墅的储物间,只是没想到谢卫东将这间储物间当做她的卧室,纯粹是想恶心她。
“你也别介意,毕竟谁都不知道你还回不回来。如果你想回家住,就跟爸爸说,家里也不是没有你落脚的地方。谢迢迢继续道。
未知窈淡淡地脱了一眼谢迢迢,后者顿时不吱声了。
宋知窃半点也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好笑。
他们凭什么觉得这样做就能恶心到她,凭什么觉得她还会回到谢家,是认为她心中还对谢家这个泥潭心存期待吗?
越是这样做,越发显得他们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未知窈上前,推开储物间的门。
之前在离开谢家时,她就把母亲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留在谢家的也只是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但就算是这些物件,她也不想留在谢家。
她仔细地收拾好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在确认自己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今天除了这些小物件她得带回去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她也得带走??
妈妈留给她的谢氏股份。
宋知窈收拾好东西下楼,正赶上谢卫东回来。
一见到宋知窈,谢卫东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卫东你也是,明明之前还总和我念叨,”李如梦嗔了眼谢卫东,而后又温柔地冲宋知窈笑笑。
“窈窈你别在意,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自从你回国后,家里人都惦记着你。尤其是你爸,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你怎么还不回家。”
宋知窈皮笑肉不笑:“真关心我,会让谢迢迢对我做那种事?脸都不要了是吧?“
李如梦脸色变了瞬:“知道你受委屈了…………
宋知窈没有耐心再欣赏谢卫东和李如梦上演的这出虚假的戏码。
她打断李如梦的话:“用不着您操心。除了这些东西,我妈妈留给我的股份,您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
原本谢卫东当初为了娶宋知媛,拿出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当作是宋知媛的聘礼。
宋知窈病更之时,曾立下遗嘱,要这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转让给宋知窈。
宋知媛逝世后,谢卫东便以监护人的身份代宋知窈行使她在公司股权所对应的股东权利。
可直至宋知窈成年,谢卫东却闭口不提股份的事。
今日她来谢家,也是为了解决股份问题。
她虽对经商无感,但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必须取回来。
听宋知窈谈起股份,李如梦眼神闪了闪。
因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早就被谢卫东暗箱操作,转让到谢迢迢名下了。
毕竟在谢卫东看来,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与其给宋知窃这个不孝女,倒不如给他最疼爱的谢迢迢。
但前不久未知窈和季家的联姻给了谢卫东新的想法。
以前未知媛还活着的时候,就算是她私底下因着与谢卫东结婚,与宋家闹得不愉快,但在明面上,宋老爷子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看在女儿和外孙女的份上,让谢卫东面子。
有着宋家的扶持,在生意场上,谢卫东也是春风得意。
但自从宋知媛病逝,宋知窈改“姓”闹得沸沸扬扬,宋家和谢家的关系也从此跌入冰谷。
失去宋家的帮扶,谢卫东在生意场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这让他不免开始打起用联姻来换取利益的主意。
但谢迢迢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自然是不能嫁给贺家那位花花公子的。
于是谢卫东便将目光放在宋知这个几乎断绝联系的女儿身上。
谢卫东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面上装作一副被李如梦劝动了的模样。
“这事先不急,慢慢谈。你已经几年都没回家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宋知窈扯了扯唇角:“住哪里?您给我安排的储物间?“
谢卫东只能?尬地咳嗽一声,毕竟事实确实是如此,家里关于宋知的一切痕迹都被李如梦和谢迢迢给抹去了。
“爸让人重新给你安排房间。”谢卫东说。
看着眼前的谢卫东和李如梦,宋知窈只觉得可笑。
这般拙劣地打着感情牌,哪里是为了挽留她,只是因为不想把妈妈留给她的股份给她而已。
但她现在只想要尽快解决股份的事,不想继续看谢卫东上演慈父戏码。
“在这里住下就免了,还是先处理好我妈妈留给我的股份吧。”
谢卫东见宋知窃态度坚决,便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
他冲着李如梦使了个眼色,李如梦上了二楼。
很快李如梦下了楼,手中将一叠资料放在宋知窈面前。
谢卫东开口:“爸爸也不是不愿意把股份还给你,只要你同意和贺家联姻,爸爸立刻把股份转让到你名下。”
与此同时,李氏集团。
季闻洲刚刚结束与华越的合同签约流程,率先自会议室中走出。
华越的小陆总跟上,“你和容怀月都鸽我多少次了,今晚总得一起吃个饭吧?”
季闻洲抬手松了松领带,动作斯文,“不行,今晚要回家陪太太。”
陆临川:???
陆临川的视线随着季闻洲的动作落在他佩戴的领带上。
酒红色的、印着暗色的花纹,非但不显得骚包,反而越发衬得季闻洲像是个矜贵典雅。
就是这领结系得也太丑了……………
陆
临川随口调侃道:“怪不得今天会议上这么多人看你眼神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这是谁给你系的领带啊,这不得狠狠扣他薪水。”
季闻洲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太太系的。”
见陆临川一脸震惊,季闻洲勾唇,补充了句:“你不懂,这是夫妻情趣。”
陆临川不可置信。
比起季闻洲结婚这事,更令他震惊的是有生之年他居然能从季闻洲这老古董口中听到“夫妻情趣“四个字。
听得陆临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闻洲这人陆临川还是了解的,为人端方严谨、一丝不苟,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他能这么说,估计还真是结了婚。
这让陆临川心中越发好奇,究竟是哪个绝色佳人能让季闻洲为她折腰。
八卦心驱使着他跟在季闻洲身后追问:“要不今晚把嫂子带来吧,正好见见认识一下。”
季闻洲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陆临川。
没记错的话,陆临川喜欢的类型还正是宋知窈这一挂的。
季闻洲平静开口:“太太害羞。”
陆临川唇角翘起:“藏得这么严实干嘛,是不是我太帅了,让你有危机感了。”
话音刚落,他对上季闻洲漆如深潭的眸子,不禁打了个冷颜。
“三哥,我开玩笑的,你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吗?”
季闻洲语气淡淡:“这种玩笑,还是不开为好。”
季闻洲回到办公室,坐回椅子上,顺手打开手机查看未读消息。
微信的聊天对话,仍是一小时前,他单方面发给宋知窈的消息。
但宋知窈始终都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她太过,所以她生了气。
他看了眼时间,正是下午五点半,便问周特助:“太太回家了吗?”
周特助忙道:“还没有。”
季闻洲眉头微蹙。
听佣人说,在他离家不到十分钟,她便收拾好出门了。至今还没有回家么…………………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浩浩荡荡的雨势。
烟在他指尖静静地燃烧着,灰白色的烟灰落在纤尘不染的皮鞋旁。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般想着,季闻洲转身,沉身吩咐道:“去安排车。”
周特助愣了下,小心询问:“您这是……….……”
“提前下班。”
听到这话,周特助内心地震。
好家伙,他跟着季先生这么多年,虽说年入百万,但工作强度也高。别说提前下班了,就连准时下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就是和婚前不一样,没想到连老板这样的工作狂都不能幸免。
不过他也算是沾了太太的光,今天居然能提前下班。
周特助心里默默地感谢着宋知窈。
五分钟后,季闻洲坐上车。
车辆发动,朝着宋知的画室位置驶去。
行至一半的路程时,季闻洲的手机响了,是怀月的电话打了过来。
季闻洲接过电话:“什么事?”
容怀月的嗓音无波无澜:“你老婆去谢家了。”
季闻洲眉头微皱:“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芙联系不到你老婆,打电话找到我这边,让我告诉你。“
季闻洲眸色幽邃。
去谢家…….……宋知之前可从未跟他提过这件事。
“我知道了。”他的嗓音沉郁,听不出半分波澜,但只有他知道,那心中的不安化为实感,终是落了地。
挂断电话后,季闻洲沉声吩咐司机掉头往谢家的方向开。
“好的先生。”司机恭敬道。
司机猛踩油门,向着谢家的方向开去。
他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后座上的男人。
季先生面容依旧深隽雅,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此刻季先生身上多了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冷厉。
司机暗自吞咽口水,感觉有人要到倒霉了。
在挂断电话后不久,容怀月接到一通电话。
“我已经告诉季闻洲了。”容怀月的声音无波无澜。
在得知季闻洲已经知道此事后,蒋芙松了口气。
她给宋知窃打了十来通电话,可宋知窈都没接。
这让将关的不安达到极致,想要联系季闻洲,又苦于没有季闻洲的联系方式。
无奈之下,只能把容怀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请他帮忙联系季闻洲。
不过好在容怀月没有那么小心眼,想来季闻洲过去之后,谢家那些人也不敢难为窈窈。
蒋芙悬着的心稍稍落地,连带着对容怀月的感激也变真情实感了起来。
“谢谢你,容先生。”
“我从不会无条件帮人,”容怀月嗓音清冷,不含有丝毫情感:“蒋小姐求到我,想必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蒋芙怔住,下意识道:“我这也是在帮你朋友。”
“季闻洲的太太管我什么事?”怀月哂笑,眸底深处是一片漠然:“能让我无条件出手相帮的人,只能是我的容太太,其他人有什么资格。”
蒋美失语。
电话那端,传来女人的浅浅呼吸声。
容怀月倒也不急,冷白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面前的文件。
许久,蒋关平静开口:“你想要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想让我再追你一次。”
容怀月眸光动了动,随后开口:“和那个男的分手。”
“就这个?”
蒋芙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本以为容怀月会提出一些让人为难的要求。
“就这个。”
容怀月闭了闭眼。
他怕她再不和那个男人分手,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更加不光彩,更加难堪的事情。
谢家客厅内,气氛陷入僵持。
就在方才,谢卫东提出了他的条件。
他可以把母亲留给她的股份还给她,但是她需要接受谢家安排的联姻。
联姻对象的大名就连宋知窈也听说过,是京北贺家那位生性风流,身边男性伴侣不断的花花公子。
按照谢卫东的逻辑是,这位花花公子喜欢男人,而贺家又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族。
只要未知窈嫁到贺家,给这位贺家大少爷生下继承人,就能稳坐贺家主母之位,不会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显然谢卫东是想要通过联姻重新获得她这个女儿的控制权,顺便为谢家谋好处。
宋知窃将谢卫东递来的资料扔在一旁,语气讥讽:“卖女儿卖到你这份上,我也算是头一回见到。我的婚事不用你费心。你有这闲心,还是把精力放在谢迢迢身上吧。”
见宋知窈这般拗,谢卫东脸色有些不太好:“你也就是仗着你外公现在还能护着你。但你也不想想,你外公还能护着你多久,一辈子?”
李如梦也叹了口气,略带不赞同地看向宋知窈:
“窈窈,你这话说出的可就难听了。我知道
,你对这个家有心结。但是就算再有嫌隙,但谢家终归还是你的家。至少
以后你在外面受了委屈,谢家也能帮你撑腰不是?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京北这些人惯会踩低捧高,说个不中听的话,若是你
外公去了,独留你一个女孩子守着宋家家业,京城圈子里那些虎豹豺狼,不得生吞活剥了你。到那时,你没有谢家人撑腰能行吗?”
“而且贺家虽说比不上季家,但也是家大业大,你爸爸深思熟虑过后才选中的贺家,你怎么能这样辜负你爸爸的苦心。”
宋知窃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位她名义上的父亲,半晌她嗤笑一声:“苦心?爸爸,你是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宋知窈笑了笑,目光凛冽地扫过谢卫东和李如梦。
“你觉得我会很好骗,在见过你那副虚伪恶心的面孔之后,还会信你?为了让我联姻,给谢家谋好处,装成这样,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
谢卫东没想到宋知窈非但油盐不进,反而还这般毫不留情地落他面子,顿时勃然大怒,也不再去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
“我看你真是疯了,我可是你爹,我一心为你着想,看你和李家的婚事黄了,想帮你找个好人家,你就这么对我说话的?行,你就继续犟,我看你等你外公死后,你没有谢家撑腰,怎么在京北圈子里待。”
外界响起降降轰鸣的炸雷声,震耳欲聋。
宋知窈攥紧手指。
越是在谢家呆下去,曾经那被尘封的记忆越是不受控制地在眼前浮现,令她感到压抑而紧绷。
她突然好想回家,回到她和季闻洲的家。
未知窈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你不同意,那今天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不会放弃妈妈留给我的股份,也不会认凭你摆布。我今天把话摆这,我不管你是想要私吞了我妈妈的股份,还是把股份转给了其他人,总之如果你不把我妈妈的股份还给我,那么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了。“
宋知窃站起身,在针落可闻的客厅中显得尤为清晰:“希望到时候不会让你太难堪。”
说完她转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推开门。
身后谢卫东那尖锐刺耳的怒骂声?入她的耳中。
“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当初就不该让你妈把你生下来。你可真是谢家的耻辱!”
一道强光,瞬息服亮了宋知窈的脸庞。
紧跟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雷鸣自天边滚落,落在宋知窈耳边似乎又化为了病房仪器发出的平直的“嘀”声。
宋知窈浑身都在发抖,理智仿佛也被厚重的迷雾所吞噬。
她似乎又一次看了母亲,看到了曾经在谢家生活的一切。
这里曾是她最温馨的家,也曾是她永远都难以摆脱的噩梦。
“....?“
宋知窈猛然转身看向谢卫东,目光中不带有丝毫情感:“你还有没有点廉耻道德了?你养我就是任凭谢迢迢和李如梦霸占我的画室,抢我的卧室。
是任由谢迢迢栽赃陷害我,还是任由李如梦把我妈妈的油画往我头上,直到把我砸进医院。
我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而你却是对此不闻不问,助纣为虐。”
“养我就是任由谢迢迢明面上抢我未婚夫,而你非但不制止她的行为,反而还带着她跑到季家为她撑腰,帮着她把我踩到泥地里。
而在事后,你又装作一副慈父模样把我嫁给一个恶心透顶的男人去做同妻。
你想要卖女儿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美其名曰是为了我好。那既然这门婚事这么好,你怎么不让你那宝贝私生女去嫁呢!”
宋知窃对上谢卫东那因愤怒而越发通红的眼睛,吐字清晰分明,声音也越来越冷静。
“有你这样寡廉鲜耻的爹,才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闭嘴!”
谢卫东被骂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突突跳动,他大步上前,高高地扬起手臂作势要打她。
宋知窈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踩在湿滑的台阶上,身体失控向后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接住她的是一个熟悉而宽厚的怀抱。
对方抬手揽住她纤薄的背,稍稍用力,将她扣入怀中。
天旋地转,等到宋知反应过来时,她的面颊便?在男人胸前。
视野中,是男人被松灰色丝质布料所覆盖的结实胸膛。清雅的木质香气揉着男人的?度侵袭入鼻,将她紧紧裹住,抚平了她的焦躁不安。
那因愤怒而理智全无的大脑重新恢复清醒。眼前那模糊而晦暗的世界,再次变得澄澈光亮了起来。
她懵惜地抬起头,对上男人的漆如深潭的眸子,一时间微微失神。
“......“
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然,怎么可能会看到季闻洲出现在谢家这噩梦般的地方呢……………
可那紧扣着她腰肢的手掌却滚烫,温度穿透薄薄的布料落在她的肌肤上,如火一般地灼烧着,将她从梦境拉进现实。
高大威仪的男人拥着怀中少女,看向还高扬着手,一脸不可置信的谢卫东,眼底戾气翻涌:
“谢先生,谁允许你这样欺辱我的太太。”
暴雨还在哗哗下着,嘈杂雨声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但偏偏男人的声音却超然于这声音之上,一字不落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谢家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宋知窈睫毛微额,怔愣地望着那深邃矜雅的面孔。
男人紧抿着唇,表情漠然,一改往日的从容矜雅,周身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森冷戾气,令人不寒而栗,可她却本能地感到心安。
他怎么来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内心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她的眼眶酸胀难忍,眼前似是被朦胧的水雾笼罩,令她看不真切。
明明之前面对谢卫东时,她不觉得有什么。但当看到季闻洲,一切委屈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洪水轰然冲塌坚实的防线。
宋知窃轻轻抬手揪住他的衣角,眼泪簌簌地往下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将拥堵在喉中的话艰涩说出:“你怎么来了......”
少女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眼圈泛红,瘪着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花猫一样。
季闻洲垂眸看她,冷冽黑眸中浮现出淡淡的暖。
他抬起手,宽厚的大手落在她面上,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那湿漉漉的睫毛抖动地极快,那被石子所搅乱的湖中,涟漪开始不断扩散,连带着她的心率也不受控制地加速着。
一声接着一声。
男人的嗓音磁沉,交织着缠绵不绝的雨声,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太太不见了,我来领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