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见到江绿的身影,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喉咙有些发干,他甚至不敢看江白的眼睛,微垂下眼眸道:“我……我不知道。”
这两人突然闯进江家,要不是江绿及时发现,拿匕首砍断了他门上的锁,又把匕首给了他,只怕他与江绿姐弟都凶多吉少。
瞧见他的模样,江白压下胸中的郁气。
“那就等贼人醒了再问,若这两个人是你招来的,季延文……不,季墨,你要知道,我们江家,可不能留你了。”
季延文身子一僵,闷声道:“我知道了。”
他靠坐在墙边,看着江白把院子收拾好,又到灶房里面去做早饭,期间没再与他说过一句话。
他中了迷药,虽然清醒了,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看着被绑着丢在院子里的贼人。
他亦在怀疑,难道真是自己招来的麻烦?
他心里又烦又乱,天明破晓时,被江白打晕的那人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季延文眼睛一亮,正想张嘴喊江白出来,她就已经从灶房里走了出来,一把将那人提起来,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你是谁?谁让你来这里的?”
那人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没有清醒,就被江白的两个耳刮子打懵了,听到江白的问话,他下意识闭紧嘴巴,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不说?”
江白的心里如同憋了一座火山,见这人不识好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调动自身的力量,朝他身体里输入一股内劲,这人的肩膀鼓胀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血肉的阻拦冲出来一般。
“我说,我说。”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听到这两个人是为了江白而来的,季延文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既庆幸于自己的身份捂得很好,没有被人发现,又庆幸于还能在江家待着。
奇怪,他为什么要庆幸自己还能在江家待着?
他奇怪地想。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江白则是一脸的尴尬,原以为是季延文惹出来的麻烦,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她自己。
想到因此故意没把人扶进房间里躺着,反而让他带着伤在墙边上坐了大半夜,心里就有些愧疚。
“那个……季秀才。”
“哼。”
反应过来的季延文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她不仅出门的时候锁他的门,在他帮忙保护了她弟弟妹妹的时候还朝着他撂脸子,他不要面子的吗?
江白自知理亏,索性上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啊,江白,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可怜季延文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被江白公主抱抱进了屋里,这下不仅是他的耳朵和脸,就连脖子上的皮肤都红了。
江白殷勤地端来热水给他洗了个脚,把他的腿放到床上,又拿出药膏来,给他脚上被磨出来的伤口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脚上,季延文的脚下意识往后缩,江白按住他的脚踝道:“别动。”
他朝她看去,只见她神色认真,指腹轻柔地涂抹着。
“对不起。”
突然,他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季延文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气,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泄下气来,毕竟昨晚就连他自己都以为那两人是冲着他来的。
“也不怪你,我……我的真实身份确实有些麻烦,很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你放心,等我读书之后,就可以住到书院去,这样子有什么危险的话,也不会连累到你们。”
江白手微顿,想到这人昨晚连鞋都来不及穿,一直抵抗那两个贼人撑到了她回来,她的良心便开始痛了起来。
要是没有他,说不定江绿二人就被那两人抓走了。
“你身上的麻烦有多大?”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要是不算很大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罩着他。
当然,如果很大的话,还是快点把人送到书院去,省得惹麻烦。
季延文没有说话。
好吧,江白懂了,看来这个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呵,呵呵,你伤了手,这两天便好好在床上躺着。”
“对了,我昨晚猎了几只野鸡,我去杀了给你补补身体,反正我们也不是真夫妻,你用不着为我爹守孝。”
江白不想惹上大麻烦,便想着得好好补偿一下他。
“不用了,礼不可废,我既然入了你们江家的门,那我生是江家的人,死就是江家的鬼,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他本也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人,死乞白赖非要与江白成亲,虽是不想被官府配婚,但也不是把江白当一个挡箭牌来用的。
无论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她都是他的妻子。
当然,如果那件事之后,他还活着的话。
季延文垂下头来,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江白愣了一下,待出了门之后,都还有些懵,没弄明白季延文是什么意思。
“阿姐,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江绿一醒过来便吓了一跳,见江松文好好的躺在床上,便猜到是江白回来了,打开房门见到她,便扑进了她的怀里,身子恐惧地轻颤着。
“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江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回不来了。
她微微垂眸,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似乎是在她杀了人之后出现的异常。
所以说她在这个世界不能杀人?
还是说,因为她的实力远超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让她杀人呢?
江白想不明白,家里还有一个贼人,若不杀的话,留着他必有后患。
这两人本就是江湖上的杀手,只要别人给得起价钱,让他们杀谁他们就杀谁,且由于他们武艺不算高强,杀的多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例如,某个被强抢女子的父母家人,或是某个发达男人的糟糠之妻,总之,这两人并不无辜。
但,她不能杀人,该怎么办?
江白看着怀里的江绿,内心有些挣扎。
她犹记得转生前看到过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干旱,战乱,苛捐杂税,朝廷腐败,尸横遍野……
干旱,路州已经遭了灾,已经有流民开始往颖州逃窜而来,饿狠了的灾民和流民,可不是什么善茬,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能保证自己时时都在江绿的身边。
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想到这里,她的目光渐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