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沈醉身子一震,一脸诧异地说道:“主公你的意思是说宁孤城的大粮商还没兜售?我觉得这不可能吧,毕竟周钱赵孙四大粮商一直互通往来,铁板一片,他们不可能抛售!” “铁板一片?” 张梁猛然看向沈醉,忍不住噗嗤一笑:“沈大人,你太高看这四大家族了!” “有句话说过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在这天下,利益之下无朋友,宁孤城粮价的暴跌,从外地粮商入城,从我让你们开仓放粮后,谁都挡不住!” 张梁淡淡的声音清晰地传至众人的耳中。 钟天等人站在原地,只感觉这一番话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响彻。 四大粮商表面上亲密无间,但当危机来袭,真会铁板一片吗? 半晌,沈醉朝着张梁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主公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令下官茅塞顿开,下官拜谢大人提点!” 他的眼神很纯粹,是发自心底的恭敬。 能够通过他还有刘宇推到县令的位置,肯定经过了他们的考验,确实是有一定能力,还是个为民做事的人。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张梁七天前对他说过的那一番话。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想降粮价不一定要拼命压低粮价! 张贴榜文勒令宁孤城的大粮商只准高价卖粮,不准低价卖粮。 一旦宁孤城的粮价提至天价,外地的商贾因为内心的贪婪,必定纷纷运粮前来,想要在此地大赚一笔。 等外地粮商进一步推高粮价,进来的差不多了,再命县衙开仓放粮,逼这些外地粮商率先抛售,粮价便会顺势暴跌!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张梁开仓放粮的价格不高不低,刚好给了那些外地粮商赚钱的空间。 先抛售的大赚,后抛售的可能破产。 这便会令所有外地粮商互相比斗,每一个人都想着最快脱手。 “主公的这个手段,让我不得不佩服啊!” 钟天一脸惊叹的说道。 张梁的手段,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但他好奇道:“要是这些外地粮商不恐慌抛售,那该如何收场?” 张梁看着眼前哄抢的场面,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是人性,根本无法抵挡,你没有发现吗?宁孤城这七日以来,涌入了不少外地的粮商。” “这么多的外地粮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可能一样,每个人遇到的问题也不一样,选择便大不相同。” “宁孤城四大粮商手中的粮食大多是去年的陈粮,再就是今年刚刚灾难频出,这些人在粮价五最低的时候就趁机屯粮,他们的成本足够低,自然不慌。” “但是这些外地粮商与他们不同,今年整个大乾都不好过,粮价一路飞涨。” “他们有的是倾家荡产想大赚一笔,花费了高价来购买粮食,远跨几十里甚至上百里想来这里赚差价,光是运来距离所造成的成本,就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更别说有的是闲钱买粮,有的是倾家荡产买粮,如此一来,这些人怎么可能是铁板一块!” “他们的恐慌抛售,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宁孤城现在局势已定,我们不必再看,坐等粮价暴跌便是。” 说完,张梁便抬起脚离开了。 就在他们走了几步之后,张梁声音在前方响起。 “宁孤城内的粮价既然低至九十一文一斗,那就派人大肆扫荡!” “再贴榜文告诉百姓,县衙粮仓十分充裕,再降二十文,只要八十五文一斗!” 跟在张梁身后的刘宇眼前一亮,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沈醉说道:“沈大人听到了吗!赶紧按照少爷的话去做吧!” 沈醉听到之后,连忙点了点头。 张梁朝着府邸走去,心里也是感慨无比。 现在不管是宁孤城那四大粮商还是外地粮商想出货,现在就必须低于九十文一斗! 宁孤城,伴随着外地粮商的疯狂比价抛售,百姓也全都激动不已。 到处都是议论声。 “粮价跌了!粮价终于跌了!” “现在最低都是九十一文一斗!之前看着那两百多文的粮价,我都有种想死的感觉了。” ...... 虽然现在的粮价依旧很高,可是这也给宁孤城的百姓带来了一丝希望。 周府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四位粮商围坐在桌旁,各自心怀鬼胎,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平静。 钱铎端起桌上已冷却的茶杯,轻抿一口,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动作缓解心中的不安,他急切地开口问道:“周老爷,你的那些下人怎么这么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周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心中同样烦躁不堪,他不耐烦地回应道:“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吧!再等等,不要这么急躁!” 话语虽如此,但他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焦虑。 其他三人闻言,眉头紧锁,虽未言语,但脸上的表情已然出卖了他们内心的不安与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