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陈锋将查到一切有关萄萄的事都禀告给了周道叙。 “那孩子是进府后一个多月没的,才一岁多。” 当时就连秦峥都不太在意那个孩子,府里下人拜高踩低,那孩子虽是养在了三太太院里,主子不上心,丫鬟婆子们也就都放肆了。 清晨湖面上团着一层雾气。 陈锋指着湖边一处草地。 “当时照顾那孩子的,也就只有三人,一个婆子,两个丫鬟。” “当时,天快冷了,有个丫鬟回去给萄萄取衣,另一个丫鬟被三太太的人临时叫走,说是去教教绣样,剩余的那婆子跟别人闲聊,谁都没注意到,萄萄便跌进了湖里。”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乱爬乱走的年纪。 周道叙抿紧了唇,“继续。” 陈锋有些不忍,“距离湖边最近,自然就在这附近搜寻,府上的护卫几乎都下湖去找了,那几日又常大雨,也许是湖底有石块松动,加上水草纠缠,那孩子被挡在了一个石块后,卡在石缝间,等把人捞出来时,脸上都烂了。” 周道叙:“位置何处?” 是在一个湖边一个偏僻地带的拐角处。 “自从萄萄尸体在这被发现后,来往走这边的下人都没几个。” 周道叙眼眸微眯。 “人也许没死,继续去搜。” 陈锋惊讶,“将军,您的意思是假死换之?” 周道叙望着湖面,没出声。 陈锋很快反应过来。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三个丫鬟婆子都离开了。 哪又有正好隔了两天才找到人,脸都被泡烂了。 也许会有十分之一的意外。 不过么……武安侯府人心诡谲,什么事都说不准。 周道叙淡声:“去查李徇。” 陈锋:“是!” - 这日下午,李光亭又来了武安侯府,还带走了宿窈。 去东宫路上,李光亭安抚道:“乖徒弟,你以后要继承为师的衣钵,除了要练习你那破、咳咳琴外,还要多增加实战经验!” 宿窈揉了揉耳朵,“知道了。” 太子年纪与周道叙差不多,二十七八的年纪,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早年被太医诊断,能活过弱冠之年已是大幸,如今都一路汤汤罐罐地又多活了好几年。 寝殿内,李光亭主动介绍了宿窈身份。 太子面上都闪过讶异。 想不到这郡王妃竟然还是李神医的亲传弟子。 这些年,武安侯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罪魁祸首源于一个女人,太子早年听闻便觉得滑稽。 太子当年只见过江令窈一次,早就忘了容貌。 而今看到宿窈也想不起来。 宿窈温声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免礼。” 宿窈抬头。 太子面色蜡黄,两颊凹陷,双眼底下发青,唇角乌色…… 怎么看都不是久活之相…… 李光亭先是探了下脉,他眉间微拧着,仙风道骨的面容难得有几分迟疑。 宿窈也揪紧了心。 太子一脸淡然,“神医但讲无妨。” 宿窈也连忙看向师父。 李光亭说太子是中了一种奇毒,名叫干华。 这毒无色无味,极难察觉,若是常年服用,积年累月下去,这药会深入肺腑,直到身体承受不住时,穿肠烂肚,所有脏器在肚中腐化,最后七窍流血活活疼死。 太子面容逐渐凝肃。 这些年来,没有一个太医诊治出来过。 太子的贴身内侍连忙道,“李神医,此毒可还有解?” 李光亭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这个么……解是能解,不过需要许多难寻的药材。” “这毒极为罕见,太子殿下最好是一切进口之物都由你亲近之人准备,另外这屋里大大小小的装饰木具,全都擦拭一遍。” “若是所有药材寻到了,差不多两三月的时间,便能治愈大半。” 太子内侍一一记下。 李光亭的话无疑是给了东宫所有人一颗定心丸。 太子被诊治多年无法久活,想不到有一天这病还能被治好。 李光亭带着宿窈离开了了 来到宫殿之外,宿窈迎面就走来了一人。 宿窈蹙了蹙眉,拽着师父往一侧退去。 没想到在东宫都能见到秦峥。 秦峥是来找太子商议兵部军粮一事,同他一起的还有一年轻男子。 秦峥见到宿窈,他神色一顿,即使系着披风,也难挡宿窈纤细身姿,修长脖颈瓷白又脆弱,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动手一碰。 秦峥目光复杂看着宿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宿窈本是看着另一方向等待几人过去。 可突然,她抬起头。 杨玉徽邪肆挑逗的目光还未收回,便与宿窈四目相对。 杨玉徽朝她扬了扬眉。 宿窈面色冰冷,冷冷收回视线,便与师父离了东宫。 李光亭皱眉,“方才那人是谁?” “秦峥,就是武安侯府的侯爷。” 李光亭这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