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间想起那个早夭的大皇子。 景洛细细打量起眼前人的面貌,熟悉的凤眸狭长而又幽深。 眼尾那颗红色小痣宛如宝石般点缀其中,其实细看之下,他这双眼睛与恒武帝还是有那么一丝相像,但恒武帝整体五官偏硬朗,所以乍一看压根就不会把他和沈延之联系到一块儿去。 并且沈延之肤色白皙,近距离下就连皮肤下的血管都隐隐能瞧见。 若不是他浑身锋芒毕露,且唇珠饱满泛着健康的红晕,可能都要以为他也是个疾病缠身之人。 见景洛盯着自己的脸出神,沈延之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有些事可能你也已经猜到,但我还没想好该不该告诉你,你待我仔细消化后再说可好?” 他嗓音低沉缠绵,听在景洛耳中,又似乎打在心底。 “你的事,我不好过多苛责,但为什么偏偏是三皇子?” 如果说是因为适龄皇子中只有三皇子可选,但经此一遭恒武帝的身体只会愈加注重,上一世的早亡定然不会再发生。 他就不能等其余小皇子们长大? 并且二皇子虽然优柔寡断了些,但这些日子依然快速成长起来,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是犯了沈延之的什么忌讳? 他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无力感袭上心头,整个人都软软的靠在他肩头。 “你可曾想过,若是换了旁人,是不是会如同陛下一般信任我国公府?余家的事想必你定然有所耳闻,余老将军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却是实打实替陛下守在边关将近二十年! 如今突然上缴兵权留在京中养老,此次病重,当真是我们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吗?” 京城的流言他也有所耳闻,就不说余老将军病重一事是真是假,但上缴兵权这事做不得假! 陛下如今这么做,置将军府于何地? 背脊处传来沉闷的轻拍,沈延之淡淡道:“他上缴兵权一事,有我的手笔。” “什么?” 景洛挣开他怀抱,一股寒意漫延至四肢百骸。 沈延之他凭什么能插手此事? 他又为何要干涉? 看着眼前少年微微发白的面色,沈延之神色不变,只是抬手将其散乱的碎发拨开,随后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仗着功劳便想要挟陛下,难道我不该让他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么?” 景洛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真的看清过沈延之,尽管他们二人已是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但这一刹那,他只觉得眼前人实在陌生。 就一如书里,但凡触碰到他的逆鳞。 连带对方的最珍视的东西,他都要一一摧毁! “怎么?觉得怕了?” 沈延之没忽略景洛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他轻笑着把玩景洛白嫩个多指尖,二人的发丝纠缠在一处,紧紧缠绕。 “你只需做好你的小公爷,一切有我。” 似是誓言,又似乎是警告。 景洛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即将溺水之人,自穿越以来一直想努力抓住一切机会试图改变什么,但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能改变剧情的时候。 现实又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 他现在思绪杂乱,不想面对沈延之,只好独自一人背对着他躺下。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 屋内的冰盆散发出阵阵寒意,将屋内的炙热消散大半。 须臾。 景洛抬手触及身后早已空无一人的床榻,他盯着床帐处发呆,喃喃道:“难道国公府还是会走向消亡吗?” 院外蝉鸣声不断,惹的人无端烦躁。 余家老将军缠绵病榻,时日无多。 这一则消息传到恒武帝耳中时,他看着手里的奏折终是长叹道:“余爱卿劳苦功高,是朕对不住他!” 御书房内除了带着御医前来复命的二皇子外,再无他人。 “传朕的旨意,无论需要什么药材,全部由太医院一手操办,务必要让余爱卿无碍!” 御医带着陛下的旨意退下后,恒武帝这才屏退周围人,留下这个儿子单独谈话。 “你可还记得你兄长?” 话题跳的太快,赵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着头愣愣的看向恒武帝。 “兄长?” 母后不是只有他和皇妹两个孩儿么,哪儿来的什么兄长? 等等! 久远的记忆中,那张模糊的小身影再度出现在脑海中,赵渊忽然不确定道:“父皇您是说,兄长?” 恒武帝看出他记起来,面上神色悲戚颔首道:“没错。” 但紧接着,他看二儿子面露疑惑,只得斟酌着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与你兄长一同被歹人挟持,后来你母后将你救下,但你兄长却一去不归?” 恒武帝提起这些,是因为当时他并不在场,匆匆赶回宫时,瞧见的便是皇后抱着二儿子哭的撕心裂肺。 不过经恒武帝这么一提醒,当年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当年他小小一个,因为父皇忙于公务,又时常亲自带兵出征,所以在幼时的记忆中,父亲这个角色是甚少出现的。 相反母后却是格外偏疼他与皇妹,连带的皇兄也备受冷落。 而皇兄身死的导火索。 却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太过信任赵肃,又时常与之混迹在一块儿,又怎会因他引诱往偏僻的冷宫处走去? 就更不会因此被贼人抓住! 当时。 当时他记得,是皇兄第一个察觉不对找到自己,而也正因如此,在他带着自己逃跑与母后汇合时,才会二人双双被擒! “儿臣,记不大清了!” 记忆戛然而止,赵渊木着脸,强自将翻涌的情绪压下,这件事,他答应过母后绝不会告知第三个人! 恒武帝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是长叹道:“渊儿,当年寻回的尸身或许并非是你皇兄!” “朕,已经查到些许线索,你皇兄他应该就在京城之中!” 闻言赵渊抬眸直视恒武帝,眸子中是压不住的惊愕之色! “母后,可知晓此事?” 母后当年因为丧子之痛险些疯魔这事他说有记忆的,若是大悲大喜之下,在有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