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今日乃受伤后,初次在人前现身。 为了打破外界的流言蜚语,他今日恰巧也着了身玄色绣金线蟒纹图样的束腰锦袍。 乍一看的确是宽肩窄腰,气度非凡。 但他一逼近,众人便觉察到如今他身上围绕着的阴郁之感。 特别是他阴沉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二皇子。那表情,那心思,简直活脱脱在告诉旁人,他与之不对付! 不过,众人很快便从赵肃身上移开视线。 毕竟哪个家中没有兄弟的?尤其是那些个家中有庶子的,表面上一派和和气气,但暗地里的阴私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他们官宦人家尚是如此,就更别说皇子间的争斗了! 有悄悄站在后头看好戏的,也有保持中立态度,不愿沾染是非的。 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 但很快,赵渊便率先打破沉默。 “三弟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早先我曾前去探望,但你母妃说你重伤未愈不宜见人,便也只将那百年山参留下便离开!” 自赵肃受伤后,这也是他头一次见着人,不过看着赵肃如今这阴沉沉的模样,他不免肯定了心底的猜疑! 身后的景洛与忽的看向沈延之,后者也恰在此时看了过来,视线相对之时,二人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 “我如今已大好,自是不劳皇兄费心!” 赵肃一听赵渊的话,心底便是一阵怒气翻涌! 偏得将他受伤一事挑出来说,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伤了命根子?是以他便夹枪带棒的回击了过去! 听着他说话阴阳怪气,赵渊眉头微蹙,却是不愿与之多费口舌! 只淡淡道:“时辰不早,想必前头母后定是过来了,不若咱们换个地方?” 此话他却是对着在场众多公子们所说,全然是将赵肃的话给忽略了过去。 见状在场的都是人精,纷纷附和着二皇子的话,人群一时间便涌向花园处。 恰在此时,田嬷嬷也带着宫女们前来,见着如此多的少年郎聚集在一处,当即扯了扯嘴角笑着道:“二殿下,皇后娘娘及各宫娘娘们都已落座,只等着您过去呢。” 见状众人便加快了步伐,朝着最为宽阔的地带走去。 待来到宴席处,众人又是叹为观止。 此处原本为一处桃林,春日里又是桃花儿盛开的时节。今日宴席便设在此间,好在当初桃林种植时,约莫是想着可在此处设宴,便在其中空出了一块颇为宽阔的场地。 如今地上绿草茵茵,满树桃花争相斗艳,而一张矮几配上蒲团便是位置,坐在后排的贵女们身遭更是有着纱帐围绕,显然是为了隔绝外男视线而设。 并且贵女们率先坐在纱帐后,男子随后而来便能从中看的真切,如此相看也不算辱没了去。 见此,众人不由赞叹能想出此法的人,实在是心思细致。 赵渊携众人入场后,便是恭敬的跪地行礼,场面忽的便是乌压压跪了一片。 见状,皇后当即浅笑着让众人免礼落座。 而景洛及沈延之等人自然是跟在赵渊身侧,都是些少年郎,便也没得什么按辈论座的,自是各个交好的挤在了一处。 一张矮几跟前辈摆放了两张蒲团,赵渊率先坐下后,景洛刚想就近坐在他身侧,忽的身侧硬生生挤过来个高大身影,将其拉到一旁的蒲团下坐下后。 景洛抬头便瞧见何世昌面露尴尬,结结巴巴道:“景洛我还有些事想同你说,咱俩便坐一处可好?” 说着,何世昌正欲坐在景洛另一边,只见沈延之身影一闪,人便以规规矩矩落座,旁若无人的将衣袍理了理后,这才状若惊讶道:“何兄,殿下身侧可还空着呢。” 说罢,他示意何世昌可以坐过去,一时间何世昌走也不是不走也是,欲言又止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看着众人都已落座,他此时站着实在惹眼,便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了过去。 由于矮几处为了方便行走,是以留了不小的距离,眼看着何世昌几步走到赵渊身侧坐下。 再偏头,竟是连说话都不大方便,便也只得在心底闷着一股郁气,颇为不爽! 而景洛却是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 沈延之绝对是故意的! 但,拉他过来的是何世昌,或许只是巧合? 努力说服自己后,景洛便一派淡然的将对面扫视一圈。 今日迟迟没闹出幺蛾子,他还有些不习惯了,往常这类宴席不总得出点什么事么? 随后,皇后娘娘简单说了些场面话后,陆家老太太便跳了出来接话,为着后头的贵女表演铺垫着。 听着煞是无趣,景洛不禁支着脑袋,身子也软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放置着的果子便要送入嘴里。 但身侧却在忽的一道声音凉凉道:“这果子乃陆家庄子内所产!” 闻言景洛颇为不解的看向沈延之,不明白他话里意思。 随即便见沈延之勾唇笑道:“劝你还是莫要吃的好。” “什么意思?难不成果子里头被下了药?” 他第一想法便是桌上食物被人下了东西,但紧接着沈延之倏地凑近他身侧,薄唇轻启低声道:“忘了那些尸骨?” 闻言一个不好的念头自景洛心头爬起,从前他便见着在新闻上见过许多花草种植时,会有人炖骨头汤亦或是鱼肉等荤腥之物,将其埋在花草根茎处,以此来让花草长势更好。 但没想到,现在便有人实施了? 还是用那些人的??! 一想到他手中的果子,可能是吸食了不知何人的骨肉而生长,他便浑身一哆嗦,将果子丢入盘中,推得老远。 同时在心底默念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若是你在旁边,可千万别怪我! 见状沈延之笑意更甚。 而两人间的小动作,更是被几双眼睛都瞧了去。 何世昌正满脸不忿的盯着沈延之,若是没这厮插一脚,与景洛坐在一处的合该是自个儿才对! 而贵女们那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面色不愉的坐在外间。 在她身后的两位贵女皆是长相不俗,只不过一个高抬着下巴,另一个则是满脸愁容,正试图用帕子捂住对方的嘴。 在尝试无果后,她也彻底甩开帕子不悦道:“你若是心悦哪位公子,私下告知祖母便是,何必嚷嚷的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