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他不知为何,将指尖轻触上柔软的唇畔。 他依稀记得,当日在泡在乌黑药汁中时,恍惚间掀开眼帘便与景洛澄澈的眸子对上。 现下这般情形,与那日何其相像? 思及此,他不自觉朝那处柔软靠近,闻着鼻尖传来的独特馨香,沈延之在一瞬间顿觉脑中清明些许。 猛的抽身离开,直至站在桌案前,他双臂支撑着浑身重量,心下却是翻涌至极! 方才! 他怎会生出那般龌龊心思? 先不说他们二人相交还算不错,便直说他们二人同为男子,自己怎可在此时乘人之危? 随即沈延之指尖用力,竟是生生将上好的桌案边缘捏碎。 看来,是他因这蛊毒而魔怔了! 眼看窗外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沈延之忽而将景洛整个人打横抱起。 绕开楼内众人视线,独自将人带回了国公府。 一路行来,他悄然推开虚掩着的门扉,将人妥帖的搁置于床榻。对于用景洛的血引出自个儿体内蛊毒一事,他还未想好该如何与之解释清楚。 想了想,便大笔一挥,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以及小小一包丹丸!与往日他所用的精致白玉瓶不同,这回只草草用个油纸包裹好,便塞入他枕头边! 随即,深深的看了眼床榻上恬静的面庞后,便转身离去! 次日天光大亮,景洛却是迟迟未曾睁开眼,小平子现下已不用再去酒楼帮工,便安心留在府邸内侍候少爷日常起居。 但往常便已习惯自家少爷,时常睡的迟迟不起,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一门心思在院子里候着。 直至晌午已过,他家少爷房里却是丝毫动静没有,小平子这才顿觉不对劲来。 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推开门,瞧了眼少爷的确在床上好好的躺着,心底那一丝担忧随即也松懈了几分。 但想着还是凑近了些,尝试着轻声呼唤道:“少爷,现下晌午已过半,您可要起身用些饭食再继续歇着?” 床榻上的少年却是双眸紧闭,小平子这才察觉些不对来,他家少爷今日这唇色怎的如此苍白? 随即小平子便被心底的陡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 浑身哆嗦着将手指朝景洛鼻尖探了过去,直到均匀的气息喷洒在指尖,他被吊起来的心才算落回了肚里! 但少爷好端端的怎会迟迟不曾醒来? 紧接着他便尝试推了推景洛,直至力道越来越大,景洛紧紧闭着的眼皮这才有了些微动静。 只见他眼皮微动,勉力支撑着自己挣开眸子,但浑身突然袭来的阵阵冷意,叫他无端牙齿打颤,整个人似被抽干了力道般绵软无力。 随即昨夜的一幕便出现在脑海中,景洛心知自个儿身子怕是出了问题,勉强张开唇畔说了句:“府医...” 即便声如蚊蝇,却还是叫凑近了的小平子听清,果然便见他脸色僵硬,当即便应声跑开! 景洛独自躺在床上,即便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却还是觉着冷的刺骨! 随后不久,小平子便拽着一把年纪的老府医,快步朝院中来。手中还提着府医日常所需的药箱,一个健步便冲了进来! “你小子慢点!老夫一把骨头险些要被你癫散架喽!” 府医被拽着跑的飞快,嘴里仍旧是絮絮叨叨念着小平子。 但一进屋子,瞧见景洛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时,原本还带着些不满的老脸,顿时连眼角皱纹都增添了些许。 只见他再也顾不得还被拽着胳膊,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景洛再度阖上的眼皮掀开,在瞧见其眸子无甚神采后,随即便打算将搭上他脉搏诊治。 但紧接着,便被景洛手腕上的一圈绷带吓住,随即看向另一边,也同样如此。 府医此刻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只苍蝇,动作极轻掀开缠绕的纱布,在瞧见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后便是极其不悦道:“少爷这手腕处是何时受的伤?” 见状,小平子怔愣一瞬,随即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道:“这,小的也不知啊,昨儿个夜里伺候少爷歇下时还好端端的,并未受伤啊?” 话音刚落,小平子便眼尖的瞧见景洛枕头下露出的一纸信封。 当即便将其抽了出来,递给正满脸怒色的府医。 老头子一把年纪,虽眼神不大利索,但将纸张撑开拿着离远了些,倒是看清了上头的字迹。 “失血过多!” 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简单扼要的概括了景洛为何如此,随即府医心下一沉,小少爷这是被贼人放了血? 但容不得他多想,现下还是得赶紧煎药喂服下去才可! 好在国公爷常年在军营内混迹,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是以府邸内时常备的最多的便是这些伤药。 他仔细从药箱中取出上好的金疮药,均匀的将粉末撒在景洛伤处后,随即取出干净的布条将其裹好。 似是觉察到痛意袭来,原本毫无反应的景洛,突然牵动唇畔发出了声响。 紧接着便见他将手腕自府医掌中挣脱开,寻了个舒坦的姿势再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但一番动静之下,却是将被压在他身下的油纸包漏了出来。 此番府医眼疾手快便将东西打开,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见状府医仔细拿起一颗自己小指盖大小的药丸,将其碾碎后,仔细轻嗅。 在闻出里头主要的几味药材后,他当即便放下心,这都是些补气血的绝佳之物,想来应当是留信之人一齐搁置于小少爷这儿的! 但来历不明的东西,他轻易不敢喂给小少爷,只神色匆匆将其放进木箱中吩咐道:“这东西待老夫确认无毒后,在送过来!老夫这便先去煎药,你小子吩咐厨房近日多做些五红汤,及些许清淡补血的吃食给少爷可知晓?” 不等小平子疑惑询问,府医便知晓他是在疑惑什么,提起药箱快步走着边不耐烦催促道:“你与后厨说一声,他们自然知晓五红汤的做法?还不快些的去?” 随即二人便一道出了院子,小平子也不敢走远,只在寻了一名守在外院的小厮,将府医的吩咐交给对方后,便小跑着回了房中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