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鸿洲上身的绷带已经去了一半。 他坐靠在床头,头发修剪的齐整,漆黑眸光精神奕奕,气色看起来倒还不错。 秦震关是视线不自觉落到他下半身。 腰腹以下盖着薄被,也看不清伤势。 他温润一笑,主动询问: “...气色不错,看起来恢复的很好,感觉怎么样?” “挺好。” 纪鸿洲清峻眉眼淡淡浮笑,“劳累大舅兄这么远,还特地跑一趟。” “发生这么大的事,总还是要来看你,顺带也替岳父岳母,看看阿睿。” 秦震关温笑说着,一边走到床边,负手打量他: “昭儿病了,不然你大嫂也很想来,她很担心妹夫的伤势...” “一个阿睿,已经够麻烦筝筝的,如今你又伤的这么重,她恨不能亲自过来照看阿睿,好让筝筝全心照顾你。” 纪鸿洲目露无奈,“祸不单行,是我拖累了夫人...” “你少来。” 秦音嗔他,“夫妻之间,说这些做什么?我若病到下不来床,你也一样得照顾我。” 纪鸿洲清浅勾唇,没接这话。 心里却明白,真不一定。 秦音病了,他能为她做的事有限,多数还要靠下面人伺候。 而他卧床养伤,秦音几乎亲力亲为。 “不说这些...” 秦音暗暗睇了眼秦震关,用眼神提醒他别乱说话,岔开话题说道: “原本已经派人去国外,想给阿睿请一位专业护工,他的身体弱,不能操之过急,要养到开春后才能试着训练康复。” “约莫再有月余,护工也该请到了,倒是可以先派上用场。” 她说着看向纪鸿洲,“虽说伤筋动骨一百日,但鸿哥底子好,恢复也很快,我用的猛药他都能招架住。” “相信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秦震关面色温淡点头,“万幸,那就太好了。” 顿了顿,他垂下眼看向纪鸿洲的腿,正欲伸手,纪鸿洲却先一步将薄被掀开。 两条腿绷带缠紧,石膏加固,形状看起来完好无损,没有残缺。 秦震关看在眼里,暗舒了口气。 他最怕看到的是残肢断臂。 纪鸿洲淡淡牵唇,“每隔一日换药,今早刚换过,伤势骇人,就不让你细查了。” 秦震关脸色些微尴尬。 秦音很快上前,小心扯了被子替纪鸿洲掖好。 她无奈地看了眼他,转头看向秦震关,欲岔开话题: “长途跋涉,大哥也累了,要不要先到客房洗漱休整?我让人备好了午膳,我们晚点用过膳再叙?” 秦震关看了看纪鸿洲,微微点头。 “也好。” 秦音笑意清浅,轻抚纪鸿洲手臂,柔声道: “你歇会儿,我送大哥去客房,就回来陪你...” “不用了,叫佣人送我下楼就成,你照看妹夫吧,他现在离不得人。” 秦震关缓声打断她,又眸色温和与纪鸿洲对视,安抚道。 “等我休整过缓一缓,政事我们晚些时候再谈。” 纪鸿洲点头,“好。” 秦音亲自送秦震关出去,又交代芍药安排客房让他休息。 她折回里屋,满眼无奈看着纪鸿洲,软声轻斥了句: “说好的不那样,你诚心要我心疼?” 纪鸿洲笑了笑,朝她伸手。 “早晚要让他看的,不看看怎么能放心?你知道我,有事说事,不爱藏着掖着。” 秦音走到他身边,握住他手坐下,倾身靠近他怀里,一只素手揽在他背脊上轻抚。 “你好好的,不然我也跟着没心气,我喜欢意气风发霸道厚脸皮的鸿哥,好么?” 纪鸿洲清笑低头,下颚贴住她额心: “我喜欢你温言软语,护着我,哄着我,感觉很不错。” 秦音无言,无奈地掀起睫羽嗔他一眼,启唇正欲说什么,床头柜上的座机却响了起来。 为了方便纪鸿洲料理政务,主卧的座机一直没有撤走。 这台电话,只有军政府和兵府司的座机能拨进来。 这些天下来,秦音都快成专业通话员了。 她顺手捞起听筒,举到纪鸿洲耳边。 “是纪公馆?我是纪文洲。” 纪鸿洲搂着秦音没松手,偏头听电话,闻言淡淡应了声: “什么事?” “大哥!” 纪文洲声量拔高,语速也加快,“我在码头这边埋伏,抓到疑似东洲细作,已经押送到兵府司大牢,现在审吗?是否要章谨来?” 纪鸿洲神色微肃,“卸掉下巴,把人看好,别让他死了。” “我知道,用了麻醉枪,现在人还没醒,不让他醒来,总该没事了。” “干的好。”纪鸿洲脸上露出两分笑意,“我让章谨过去接手。” “好!大哥放心,我亲自看着细作。” “嗯。” 挂断电话,纪鸿洲含笑垂眼,与秦音对视: “这小子有长进了,我还担心他把事情搞砸。” 秦震关会来湘城,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