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秦音被热醒。 她打了个哈欠,扭头发现纪鸿洲出现在她床上,一点也不意外。 “...你不去军政府?” 纪鸿洲阖着眼,额头往她颈窝里钻,闷声摇头。 “不去,我还难受。” “......” 秦音无语,直接抬臂抵开他,撑手坐起身。 “那你躺着吧,我先下楼用膳。” 纪鸿洲当然躺不住,默不吭声跟着起身。 秦音走到哪儿,他就走到哪儿,活脱脱化身大个儿黏人精。 秦音起先还看他两眼,没说什么。 后来她梳妆,这男人也干杵在一旁直勾勾盯着,那感觉还怪瘆人的。 芍药握着梳子的手都僵到发抖,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你能不能去一边坐下?”秦音无奈问他。 纪鸿洲面无表情,“我不累。” 秦音,“......” 谁管你累不累? 她掀睫自镜中看了一眼,淡声说: “你别这么盯着我,有话你就说,我是犯人吗?盯这么紧。” 纪鸿洲唇线抿直,“你今日还要出门?” “怎么?” “......” 纪鸿洲不说话了,眼里幽怨更重。 秦音无语好笑,没再看他。 直到芍药帮她梳好了头,她自己描眉上妆,才又清柔开口。 “还不快去收拾?交代章谨和展翔备车,现在这天气,去晚了会很晒。” 芍药抿唇忍笑,“是,夫人。” 她转身出去了。 纪鸿洲耳朵动了动,没错过‘章谨’的名字。 他看了眼芍药离开的背影,又看向秦音,黑瞳微闪问道: “我们去哪儿?” “今天天不错,带孩子们出去散散心,你要去吗?如果不舒服想休息,你就别去了。” “去!”纪鸿洲眸色瞬间黑亮,“我去。” 他二话不说,连忙转身去换衣裳。 秦音自镜中扫他一眼,嘴角不禁翘了翘。 * 秦音带父子三个到东郊湖边野营。 这湖冬天时结冰,纪鸿洲带她来过,那日凿冰钓鱼,后来她们烤鱼也没吃,便宜了钟淮泯。 今日换秦音带他钓鱼了。 两人在湖边支了桌椅矮凳坐下,秦音仰靠在椅子上欣赏湖光景色,纪鸿洲则拴鱼饵钓鱼。 芍药和冬荏,则带着乳娘和孩子们在官道上寻了片草坪。 早上九点多钟,日光明媚,两个孩子边吃边玩儿,笑闹声远远迎风飘过来,快乐也传递到人心里。 秦音嘴角噙了丝笑,突然眯着眼问纪鸿洲。 “你喜欢钓鱼么?” “喜欢。” 纪鸿洲支好了鱼竿,这会儿正低头削一只苹果,唇角也牵了丝笑。 这会儿他要还不明白秦音是为了带他散心,那就真是活该蠢死了。 他切了块苹果,伸长手臂递给她。 秦音抬手接住了,小小咬了一口,没再说话。 纪鸿洲眼尾勾笑,看她一眼: “一会儿我烤鱼给你吃。” 语气还有点儿兴致勃勃。 秦音眼里笑意微淌。 “你现在又不难受了?” “一散心就好了。”纪鸿洲咬了口苹果,嚼的心情舒畅,“都是憋得。” 秦音,“......” 她看是闲的还差不多。 气氛又静了一瞬,纪鸿洲咽下嘴里苹果,眼尾笑意微敛,想说什么,见鱼竿儿动了,连忙站起身去收。 一条肥硕的鲤鱼甩着尾巴被拖出水面。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收获,这令他心情又好了许多。 将鱼放进浴桶,又重新下好了鱼竿。 拍拍手坐回来,纪鸿洲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长舒口气,语气豁然说道。 “你说我把你和孩子排在别人后面,这话我想了很久,筝筝,我并没有。” 他扭过头看秦音,黑眸深邃沉敛。 “无论什么时候,你们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 “乐乐落水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关心则乱,还低估了弱者。” “我本能相信颜儿和老三不会害乐乐,还想当然认为叶青青想嫁进帅府,也没胆量害我们女儿,乐乐出事对他们三个都没有任何益处。而那个最无能为力的洋女人,她不可能以卵击石,除非想死。” “四个人的口供出奇一致。是我判断错误,忽略了蛛丝马迹,把这件事完全当成意外。” “筝筝,是我的错,你应该生气,应该失望。” “你怎么样惩罚我都行,只是能不能,别让我失去你?” 秦音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那部分。 是他的灵魂,是他的心脏。 她越是疏离他,纪鸿洲就越是清晰的感知到这一点。 他在害怕。 秦音抱着臂,目色清淡望着湖面。 “你现在还不会失去我,放心,不过你可以继续尝试,看看我的底线在哪里。” 纪鸿洲心头一悸,眸子里的深邃逐渐被湖光映亮。 他唇线微抿勾了勾唇,“不试,不作不死,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