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乐咏自顾自地往佛堂内走,举手投足间,都是看破红尘般的佛性光辉。 “我们寺中的老主持坚称自己曾得穷神托梦,并因此免去一灾,故而将原来的佛像搬走,在这里改供了穷神。” 他声音轻缓低沉,仿佛真的是在诉说自己过往的经历:“还请几位施主莫怪。” 巫乐咏走至穷神石像面前,俯身一拜,而后转过身,对几人道:“不过,几位跋涉至此,若是心中有所疑惑,贫僧或许可以帮几位解答一二。” 江映澄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围上来的几个暗卫伯伯,心里的安全感直接拉满。 她怯生生道:“真哒?” 江映澄此时正背对着门口,午后明媚温暖的艳阳透过几人的缝隙打到身上,像是给她描摹了一圈素白圣洁的光。 让她看起来分外纯真无邪。 心声却与表象背道而驰:【看澄澄不、不给他忽悠瘸了!】 江听淮简直是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这辈子的伤心事,连带着透支了以后要英年早逝的悲戚,才堪堪压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 不过—— 他眼神平静地在来人的身上扫了一眼。 巫乐咏这次的扮相要比方才的还精致几分,粗布僧袍上满是风霜的痕迹,头顶的六道戒疤排列整齐,看着竟还真有几分像是很久之前烫上去的。 这人应是在逃跑后马上就又远远缀了上来,赶在他们进来之前换好了乔装,目的就是想来再确认一次,方才所听到的消息是否属实。 哪怕,那些消息是从一个三岁稚童的口中说出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巫乐咏回道。 “澄澄刚才不小心把家里的秘密说出去啦,”江映澄无意识地抬手,重新捏住了她太子哥哥的一块衣角,眼睑低垂,可怜兮兮道,“哥哥方才还凶澄澄了呢。” 巫乐咏眼神一亮,很快又被自己压制下去,他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如同真的想为她解决烦恼般开解道:“什么样的秘密?” “大师,”赶在江映澄开口前,江听淮沉声道,“您越界了。” 这么说着,他的心中却是在期盼小家伙能多说点真假掺半的信息出来,好加速眼前这人倒向他们大瑞的叛变进程。 但他也必须开口阻拦一番。 从巫乐咏逃走又折返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生性多疑,很难轻易相信旁人,尤其这还是事关他心上人的消息,他更是多了几分谨慎。 若是江听淮此刻任由江映澄被随意套取消息,恐怕反而会引得巫乐咏的怀疑。 同时,又隐隐有几分担心小家伙真的会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住,从而放弃了这个绝佳的计划。 一直闷不吭声的江星燃突然开口:“可是,大师他一个出家人,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吧?”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一派天真烂漫,尾音微微上扬,完全没有往日的冰冷:“澄澄刚才都被大哥说得那么难过了,你还不让她找人倾诉一下啦!” 江映澄和江秋屿像见鬼一样转头看他。 【七哥是不是被鬼附身啦?!】 江星燃:“……” 气氛险些陷入尴尬,好在江听淮很快便反应过来,接住了江星燃递过来的舞台,愤愤道:“这就嫌我烦了?你可知若是消息泄露到……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 江星燃脸上有几分怯意,却执拗地杵在原地:“大师都已经远离尘世纷扰隐居在此了,他能怎么泄露消息?” 江听淮的音调更高了:“怎么就不能了?星燃,为兄今日就教你一课,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我看人很准的!大师如此面善,怎么会是做那种事的人!” 江映澄和江秋屿并肩而立,两颗小脑袋瓜随着两人的争吵而左右摇晃,丝毫没意识到这是给对面的人做的局。 江星燃和江听淮两人险些演不下去。 他们似是觉得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齐齐回头朝着话题中心的巫乐咏看去。 巫乐咏回过神,连忙保证:“贫僧的根就在这里,自然不会将小贵人们的秘辛随意透露给旁人。” 闻言,江听淮冷哼一声:“随便你们!” 取得胜利的江星燃笑着上前抓住江映澄的小手:“澄澄不怕,七哥赢啦。” 江映澄表情纠结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最后还是为大瑞赢得一个有力帮手的心情占了上风,她迈开小短腿,朝着巫乐咏的方向走了两步。 【等澄澄办完正事,再来哄哥哥奥!】 她又朝着巫乐咏复述了一遍先前的说辞。 “但是澄澄也没有都说出去哦!”江映澄羞涩一笑,自豪道,“像那个别国将军之女就要和情郎远走高飞的事,澄澄就没说呢!” “还有还有,她为了那个情郎,将手中的宝贝都交出来啦!”她眉头紧蹙,“好像叫什么虎……虎什么……” 巫乐咏呼吸急促,藏在袖中的手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虎符?” 江映澄眼神一亮,以拳击掌:“就是这个!大师你怎么知道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