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雁儿惹恼了大单于莫都,反正那个匈奴人的撑犁孤涂留下一句话走了:等你情愿的时候,我再来。 说实在的,雁儿对这个匈奴人的最高统帅一点都不了解,蜻蜓点水式的接触,今夜算是多说了几句话。但真正要成为他的阏氏,她的确还没做好准备。 雁儿对红柳说:“大单于怎么会拿人脑壳做酒器,不瘆得慌?” 红柳说:“禀告阏氏,拿人脑壳做酒器,这在匈奴人心目中是无上的荣誉,被猎杀者的身份越高,所制成的酒器档次就越高,除了被镶上银边或金边,有的甚至还缀以宝石。” 雁儿惊讶:“老天,这也太可怕了。” 到了第二天的午后,因为昨夜有了莫都的陪同,一脸满足的伊娜看见雁儿在草地上漫步,便走上前去。伊娜是个实在的女子,绝没有后庭女人们为争男人勾心斗角、心怀鬼胎的念头。莫都今早离开时对伊娜说,空闲了去陪陪雁儿,她很孤独。伊娜顿时明白,大单于莫都心里还是想着雁儿。 风儿轻拂,阳光洒满大地。 雁儿和伊娜缓步走来。 伊娜问:“昨夜你怎么让大单于走了?” 雁儿说:“哪里是我让他走,是他自己要走。” 伊娜说:“听大单于说,他用骨质酒器喝酒,吓着你了。” 雁儿点头:“可不,多瘆人呀。” 伊娜又问:“就为这?” 雁儿不知该怎么说:“还有,我……” 伊娜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似乎还完全没做好接受他的准备。说实在的,单凭昨夜大单于没有强迫你,从这一点看出,他心里有多在意你。应当说他还从没对哪个女人这样忍让过,他贵为大单于,女人就是用来消遣的,就像一件衣袍,他想什么时候穿哪一件,得看他的喜好。这和女人的心情没有多大关系,更不要说你做好准备了没有。他身为草原上的主宰者,固然有威严的一面,但他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他的确是个真正的大男人。” 雁儿在感悟。 “他心里有你,特意让我过来陪陪你,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谢谢你,伊娜。” 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姐姐”的叫声在她们身后响起,雁儿扭头一看,竟然是扎齐儿,那边还有阿爸牵着马望着。 扎齐儿远远跑过来:“雁儿姐姐。” 雁儿吃惊:“你怎么来了?” 扎齐儿抱住雁儿的脖子:“我想姐姐了,就让阿爸带我来了。我都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是给大单于做阏氏去了吗?” 雁儿脸红了,抚摸扎齐儿的脸蛋:“姐姐也想你呀!” 扎齐儿文:“姐姐,我等会还要回牧场去,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雁儿说:“姐姐去不了,姐姐不像你,我哪儿都去不了。” 伊娜走几步过来说:“看来公主已经喜欢上草原了” 雁儿的眼泪下来了:“是姐姐不好,这些日子没有去看你。” 扎齐儿给雁儿擦眼泪:“姐姐不哭,你是不想回牧场吗? 雁儿摇头:“姐姐回不去了。” 扎齐儿说:“那好吧,以后我有空了,就来看姐姐,好吗?” 雁儿紧紧把扎齐儿搂在怀里。 雁儿站起身,牵着扎齐儿的手,向远远站着的阿爸走去。 “阿爸,你来了。”雁儿躬身施礼。 阿爸松开手里牵着的缰绳,急忙跪下施礼。 雁儿吃惊:“阿爸,你怎么能……” 阿爸说:“你是大单于的阏氏,我理应如此。” 雁儿赶忙把阿爸搀扶起来:“你这大礼我怎么受得了。”又说,“既然来了,那阿爸就到穹庐里喝口水,坐坐。” “不了,我就是带扎齐儿来看看你,这面也见了,我们该回去了。” “你这刚来就走,兰诺见了吗?” “他陪大单于出去了,不在王庭。兰宇和他阿姆去娘家了,也不在。” “这样,那你歇一晚再回去好了。” “家里就你阿姆一人,还要照看羊群,她一人忙不过来,” 看来是留不住的,陪着又说了会话,雁儿只好送他们离开。走远了,马背上的扎齐儿还在叫着“姐姐,到牧场来看我。” 雁儿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已经把阿爸阿姆当做她的亲人了。 回到穹庐后,看见桌几上那只人脑壳做的酒器,她倒也不那么惧怕了。她知道这只酒器是莫都十五岁时获得的第一个荣誉。那是他第一次带兵侵袭汉地,在黄河边与汉军激战,为此差点被人射杀,幸亏兰诺机智,给他挡了一箭。在得胜归来后,老单于奖赏给了他这只酒器,这对他来说非常珍贵。 雁儿把这酒器清洗干净,特地找了个木匣装了起来,至于啥时候拿出来用,就看他多会再来了。 当下在莫都心中,首要任务就是抓紧时间对军士进行训练,他的第一个敌人就是该死的通古斯人,做梦都想早日报仇雪恨。匈奴人平时以放牧为主,只有需要起兵时才把青壮牧民召集起来,有时都来不及军训,就直接上了战场。论骑术那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论射击打顽皮会骑羊开始就张弓了,相对来说挥剑舞刀就略为逊色,毕竟不是常年生活所用的技能。这些年来汉军之所以没有把匈奴从根本上解决掉,即使取得一些胜利也谈不上伤筋动骨,特别是游牧民族依水而居,随季节变换进行迁徙,又加上清一色的骑兵,长途奔袭是他们的长处,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保存实力为基本法则,哪怕和汉人征战多年,这些游牧民族从没有遭遇过灭顶的损失。所以太阳在他们心中每天都是新的,月亮照旧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