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潺潺流淌,木桥上行人走过。 夕阳西下,余晖给枯黄的草叶、枝条、山石抹上了一层绚丽的橘红。炊烟袅袅飘忽。在围起栅栏的独院前,雁儿在草垛边的空地上玩耍。传来一阵马蹄声,雁儿抬眼望去,看见不远处,逆着阳光的李都尉策马而来。 雁儿的眸子里多了喜色,站起迎了上去,挥舞着双臂喊道:“爹——” 在马儿的嘶鸣声中,李都尉勒住缰绳,从马背上“扔”下一个孩子来。 雁儿惊奇地问道:“爹,他是谁?” 李都尉说:“这是我从狼嘴里夺来的孩子,以后他就是你哥。雁儿,告诉你娘,我回马场了,有几匹马被狼群撵散了,我得去找。”说完李都尉掉转马头,打马离去。 雁儿收回目光,好奇地看着公孙袤。 公孙袤从地上坐起,望着雁儿。 雁儿问:“你要给我当哥哥?” 公孙袤站起,上前一步,顽皮地伸手摸了下雁儿的脸蛋,说道:“你叫雁儿?” 雁儿躲闪,瞪了公孙袤一眼:“是,我叫李雁儿,你是谁?手那么脏,还要给我爹当儿子。” 公孙袤有些不屑:“哪个要给你爹当儿子?我有爹娘。” 雁儿说:“那我爹说你是我哥哥。” 公孙绷着脸说:“怎么,不行?” 雁儿想了下:“当哥哥可以,以后你得陪我玩。” 公孙袤面露微笑,为示友好,从衣裳口袋里摸出几个羊拐递过去:“给你!” 雁儿欢喜:“咦,这个好!” 公孙袤把羊拐交给雁儿,雁儿伸手接住,一脸高兴。 这会,一阵羊群的“咩”叫响起,木桥那边的大路上,十五岁的牧羊娃李郁郅披着一身霞光,赶着羊群走来。 听见羊叫,草垛边的雁儿扭头一望,叫着“郁郅哥哥”,扔下公孙袤撒腿跑了过去。 暮归的羊群进入依山而建的圈舍。羊圈用栅栏围起,圈内搭起一大溜茅草棚。羊倌李郁郅怀里抱着一只初生小羊羔,一只母羊跟在他身后不安地叫唤着。 雁儿兴奋地抚摸小羊羔:“呀,毛茸茸的,好可爱。” 李郁郅放下小羊羔,母羊舔舐、嗅闻。小羊羔扎巴着不稳的步子,找到奶头,开始吮吸。 雁儿下意识地嘴唇蠕动,似在学小羊吃奶。 李郁郅发现了,问:“咋,你也想吃奶?”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玩。” 在草垛那里,公孙袤坐在干草上看李郁郅圈好羊,和雁儿从羊圈那边走来。雁儿边走边用手指着公孙袤说:“看,那是我哥哥。” 李郁郅奇怪:“你只有姐姐朵儿,又哪来一个哥哥?” 雁儿说:“我爹给我捡来的。” 李郁郅乐了:“嘿,捡了个哥哥,还有这事。” 雁儿径直跑向公孙袤。 公孙袤望着走过来的李郁郅,神情多少有些紧张。 李郁郅站定,望着公孙袤问道:“喂,你是谁家的娃,咋跑这来了?” 听李郁郅这样说,雁儿不高兴了:“李郁郅,你干嘛呀!我给你说了,他是我哥哥。” 公孙袤站起,盯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李郁郅,到这会他不胆怯了,暗暗攥紧了拳头。 李郁郅言语中充满了挑衅:“你是个野孩子!” 公孙袤不示弱:“你才是野孩子。” 李郁郅笑了起来:“嗨,这小崽子还有点个性。你敢和我摔跤吗?” 公孙袤脖子一梗:“来呀,怕你不成?” 两人拉开了架势。 这时在木桥那边,拄着拐杖的中年汉子赵成纪一瘸一拐走来,有过往的人给他打着招呼。 赵成纪边走边看见前边打闹的孩子们,骂一句:“又是老李头家的这兔崽子,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草垛边,公孙袤被摔倒在地,不服,爬起来又扭住李郁郅的手臂,缠腿、勾足。李郁郅抱头、抱颈,继而抱住公孙袤的躯干,凌空架起。公孙袤的双腿在空中乱蹬,使不上劲。 雁儿紧张地望着,睁大了眼睛。 走来的赵成纪看见了,急忙赶过来,挥手制止:“唉,楞娃,你个二赶子,不能扔,那是人。” 迟了,李郁郅一使劲,公孙袤从手中飞了出去。 赵成纪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嗨,这狗怂。” 公孙袤跌落在草堆上。 赵成纪走到李郁郅跟前,数落道:“你呀,一天不找点事手指头就痒痒?” 李郁郅不接成纪的话,冲着从草堆上坐起来的公孙袤嘿嘿笑着,勾着手指头再度挑衅:“还敢来吗?野小子。” 雁儿喊上了:“他不是野的,他是我哥哥。” 公孙袤头上沾满了草叶,他倔强地站起,哼一声:“来呀,谁怕呀!” 赵成纪赶紧伸出拐杖挡住:“好了,好了,没轻没重的,再摔下去就伤骨头了。” 草垛旁边是李都尉家的院墙栅栏,听见外面的声响,年轻漂亮的都尉夫人史明惠掀起门帘从木屋出来,“这院外吵吵嚷嚷的,又是哪个孩子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