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照着屏风后两道身影。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地面,他熟悉的,李遇慈最爱的月蓝色襦裙掉在地上。 怎会如此? 李遇慈在他推门的那刻就清醒了不少,身子瑟缩一瞬,将君临搂得更紧。 “陛下……” 君临安抚地抚着她的头顶,眉目温柔。待转头睨向屏风时,冷喝一声,“滚!” 林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间的。 他失魂落魄,犹如见了鬼,神志不清地游离在街头。 在他梦中,李遇慈分明不堪受辱自尽了。 但为何,为何现实中并非如此。 李遇慈方才的声音如惊雷般响在他耳侧,林铮颓然倒地。 面对行人路过诧异的目光,他无动于衷,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难道梦境终究只是梦境,不能当真? 可为何那般真实? 李遇慈发了汗,药性祛除。 事情被撞破,她羞愤欲死。脸色绯红,完全不敢抬眼看君临。 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将李遇慈整个人笼罩。 君临掌控着节奏,握着她的手腕将人翻了个身,“如今知道害羞了?” “不是……我没……”李遇慈被弄得不舒服,挣扎着要往前逃,被君临握住脚腕拖了回去。 “还有精力想别的,看来是朕不够努力。”君临俯身,扣住她的腰,将人圈在自己怀中,“得再加把劲儿,让遇慈你没有心思想别人。” 李遇慈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待她尽兴,天色已经黑了,李遇慈疲惫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脖颈上青紫的痕迹,君临难免生出一股心虚。 他好像确实有些过分了。 唤来热水给李遇慈清理干净,又换了床单被褥,君临这才在她身侧躺下。 看着身旁人恬静的睡颜,君临在想,往后该拿她如何呢? 虽然他是天子,坐拥天下,但她毕竟…… 君临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 李遇慈对他的烦恼一概不知,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 君临连忙停止了思考,一下又一下替她顺着背脊。 从前他虽然看不起林铮,但也从未想过他会是卖妻求荣之人。 全然没有一丝文人的风骨。 李遇慈一觉睡到第二日午后,身边床榻已经冷了。 她浑身酸疼,还饿得不行。 君临上朝前给她准备了新衣裳,就放在桌边,她艰难地将衣裙穿好。 甫一打开门,门口立着一个侍卫。 对方没敢抬头,毕恭毕敬递上一个信封,“姑娘,这是主子留给您的。” 李遇慈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块玉珏。 “主子事务繁重,故无法多留。他让属下转告您,他在城东有一别院,姑娘可以去住。” 闻言,她点点头,将信一目十行看完。 玉珏代表天子令,也是他留下来的信物。 君临留下来的侍卫名影二,护卫她的安全。 李遇慈将玉珏贴身收好,“不去别院。你等我用过膳随我一道回林府。” 影二谨言慎行,“是。” 君临行事还算妥帖,给她留了人。 正好她怕自己回林府,会和林铮打起来。 若是打不过,还有影二帮忙。 李遇慈在楼下吃了一碗面,安慰了早已空空如也的五脏庙后,按照原主的记忆回了林府。 林府只有两进院,甚至这座寨子都是用原主的嫁妆买的。 林铮端坐在主厅内,也不知他等了多久,面容颓唐。 杨月婵不知晓他怎么了,胆战心惊站在一旁。 李遇慈踏进主厅大门,便听见林铮冰冷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一天一夜都没回来。 怕是乐不思蜀了。 还不等李遇慈回话,杨月婵状似埋怨地瞪了林铮一眼,提着裙摆小跑到她面前,“铮哥哥,你做什么如此凶,别吓到嫂嫂了。” 一句“嫂嫂”,瞬间让李遇慈萎了。 她分明是林铮从小便订下的娃娃亲,一口一个嫂嫂的叫她,也不嫌膈应。 这也太恶臭了。 若当初林铮坦白告诉原主,他在家中已经订了亲事,原主决计不会再纠缠于他。 “啊……”杨月婵惊恐地指着李遇慈脖颈,有意挑明,“嫂嫂的脖子怎的紫了?还有……” 言毕,她自知失言,捂住嘴,目光在林铮和李遇慈之间犹疑,眼底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林铮原本放在小几旁的手猛地收紧,眼神复杂地紧盯着李遇慈。 李遇慈毫不在意地在自己脖颈前摸了一把,语气嘲讽,“我这脖子为何青紫,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最为清楚不是么?” 杨月婵面容慌乱一瞬,有些心虚地后退一步,“嫂嫂……这是哪里话?月婵不明白。” 闻言,她步步朝杨月婵靠近,面容再不复往日的恬淡,莫名带着几分危险。 杨月婵只退到后腰撞上小几,避无可避,身子抖得厉害。 楚楚可怜的目光落在林铮身上,“嫂嫂这是要做什么?铮哥哥,月婵害怕。” “够了。”林铮猛地一拍小几,深深喘了两口粗气,“月婵,你先出去。” 杨月婵还想撒娇,“铮哥哥……” 他的语气沉了几分,“出去!” 原本杨月婵想留下看戏,但见林铮这幅要吃人的模样,不敢再耽搁,捂着眼睛小声呜咽着跑了出去。 她的铮哥哥,变了。 李遇慈偏了偏头,“影二,你也先出去。若是有事,我自会唤你。” “是。” 她虽没明说,但林峥也能想到影二是谁的人。 主厅内一时只余夫妻两人,李遇慈自顾自在交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铮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艰涩和伤痛,“阿慈,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若是今日之前的李遇慈见他如此模样,恐早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她不是。 将自己送给别人,再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假面,给谁看呢? 李遇慈轻呷一口茶,作势想了想,“嗯,陛下处处比你好就是了。” 闻言,林铮错愕不已。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李遇慈, 他心痛难挡,甚至有一瞬间在想,李遇慈还不如像他梦里那般自尽守节了更好。 林铮闭了闭眼,“阿慈,你可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