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略过行在身侧的楚岑,随即望向天边。 太和殿里牙筏高架,沉香馥郁,凤遇慈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原主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却从未离开过冷宫。 太和殿,天子居所。 她的手抚过御座,原来就是这般模样。 “圣上。” 楚岑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的身子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目光带着几分谨慎与害怕,“厂公何事?” “无事。”楚岑拍了拍手,立刻有两名宫女内侍进殿,“这是奴才给圣上挑的人,都十分机警。奴才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 “圣上好好歇息。” 凤遇慈目送楚岑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每每楚岑看着她,她便感觉如芒在背。像一条阴冷的毒舌埋伏在她周围,随时有可能暴起咬她一口。 若是不谨慎一些,极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宫女琴雪在殿中燃了香,凤遇慈吸了两口,觉得清新淡雅。她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是。” 太和殿大门被关上,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凤遇慈躺在御塌上,今日这一切仿佛在做梦。 会不会等她再睁眼,她又回到了黄泉,日日游离,无法脱身。 她胡乱想着,思绪逐渐朦胧,而后沉沉睡去。 楚岑掐着时间进门,目光落在精致小巧的香炉上,他勾了勾唇角。 他倒要看看,这位即将登基的天子到底在遮掩些什么。 抬手撩起纱帘,凤遇慈抓着被角侧躺着,露出半张光洁白皙的脸蛋儿。 他皱了皱眉,一个冷宫长大的皇子,保养得竟还不错。 迷香的药量很重,楚岑丝毫不担心凤遇慈会醒来。 他伸手扯下她脖颈间的竹月色长巾,白皙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里,没有一丝伤痕。 也没有喉结。 楚岑的食指划过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停留在锁骨处。 “原来,这便是圣上一直想隐藏的秘密么?” 他自言自语一声,重新替凤遇慈系好长巾。 怪不得今日让她登基时,她那震惊的神色怎么藏也藏不住。 女帝? 楚岑觉得甚是有趣。 不知这个秘密,摄政王是否知道。 而这位‘十三皇子’又能藏多久。 凤遇慈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她揉着脖子从御塌上坐起身。 怎么真睡着了?是自己情绪太紧张吗? 她甩了甩头,恰逢门口琴雪敲门,“陛下,该用膳了。” 她应了一声,起身出门跟着琴雪前往膳厅。 楚岑正在用银针一道一道给她试着菜。 见状,凤遇慈微有怔愣。 原来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也会做这种事吗? 她还以为他把控了朝政,早已不用服侍被架空的天子。 “圣上醒了。”楚岑将凤遇慈带到主位前坐下,“奴才服侍圣上用膳。” 他的态度平和,完全看不出午后对她不屑一顾的模样。 凤遇慈一口一口地喝着汤,楚岑就站在她身旁,“圣上今日睡得有些久,可是身子不太爽利?” “并未。”凤遇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两人一问一答,楚岑这个角度恰巧能瞧见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模样,像一只小仓鼠,可爱至极。 他突然觉着,若是她够听话,就这么一直养着她也不错。 气氛一时沉默,只余碗筷碰撞的声响,楚岑倏地目光一凝,“圣上,奴才让琴雪来服侍你可好?” 凤遇慈嘴里咬着半块排骨,点点头。 楚岑放下银筷,大步出了膳厅。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门口,这是怎么了? 琴雪随即进门,将膳厅的门关得死死的。 凤遇慈下一刻便听见院外传来兵刃碰撞之声。 她吐出骨头,侧头望向琴雪,“这是,来杀…朕的?” 琴雪丝毫不见慌乱,又给她添了一筷子菜,“陛下莫怕,有九千岁在,贼人伤不了您的。” 即使凤遇慈从未吃过山珍海味,此刻也有些食不下咽了。 今日午后她即将登基的消息才传出去,晚上竟就有人要取她性命。 会是谁呢? 原主的父皇和兄弟已经死绝,除了她还有谁有机会登基么? 她想不出来,便放下筷子,“朕出去看看。” 琴雪拦不住凤遇慈,等她拉开殿门时,一眼便看见楚岑手中寒光闪过,一名夜行衣遮面的刺客应声倒地。 院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具尸体,皆是一刀毙命。 她缓缓捏紧了拳头。 楚岑没有气运,但实力足够强悍。 楚岑收剑入鞘,抬手点了点,立刻有人上前处理尸体。 他一转头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凤遇慈,将手中长剑抛给身后内侍,缓步迈上台阶,语气不疾不徐,“可是吓着了?” “几个小贼而已,圣上不必忧心。” 她怎么可能不忧心。 一朝一夕被凤璟燑推到这个位置,她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