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眸光微闪,起身踱至书案前,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桌上堆叠的账簿。 “雪娘,”她启唇,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将玉颜堂近几年的账目细细整理一番。” 周雪娘闻言,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取过算盘和账簿,开始细致地核算起来。 玉颜堂,是林噙霜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涵盖了胭脂水粉、绸缎布匹、珠宝首饰等多个领域,堪称日进斗金。 有这金疙瘩在,不仅足够支撑她名下五家福利院的庞大开支,还能有相当可观的盈余。 林噙霜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神逐渐深邃。 她心中清楚,仅仅依靠朝廷的力量,难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雨飘摇。 她必须未雨绸缪,为长泽他们,也为大宋,多做一些准备。 “雪娘,”林噙霜再次开口,语气沉稳,“从玉颜堂的账上,拨出二百万两银票。” 周雪娘核算账目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二百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抵得上朝廷一年的赋税收入。 “郡主,”周雪娘轻声询问,“这笔银子……” 林噙霜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分批,悄无声息地,购入大量的粮食和药草。” “粮食,要耐储存的,米、麦、豆子,都要有。” “药草,除了常用的,还要多备一些金疮药、止血散之类的外伤用药。”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笺,递给周雪娘:“这是金疮药的配方,还有一些行军打仗必备的物资清单,你找信得过的人,多配置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周雪娘接过纸笺,入手微凉,她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药材名称和配比,还有一些诸如火油、硫磺之类的物资。 她心头一凛,立刻明白林噙霜的用意。 “奴婢明白,”周雪娘郑重地将纸笺收好,语气坚定,“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办妥此事。” 接下来的几日,周雪娘便开始秘密行动。 她化名“柳娘”,乔装成一个普通的商贾妇人,带着几名精明能干的下人,穿梭于京城各大粮行和药铺之间。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周雪娘出手阔绰,又十分谨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随着她收购的粮草和药材数量越来越多,一些细微的异常,开始逐渐显现。 这一日,周雪娘来到城南最大的粮行“丰裕仓”。 她刚踏入粮行大门,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粮行内,人头攒动,却异常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周雪娘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发现几个身穿粗布短衫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搬运着一袋袋粮食,他们的眼神警惕,举止粗鲁,与寻常的脚夫截然不同。 她装作随意地走到柜台前,向掌柜询问粮价。 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周雪娘,语气含糊:“这位夫人,您要买多少粮食?” 周雪娘淡淡一笑:“怎么,这买粮食,还要问数量吗?” 掌柜干笑两声:“夫人说笑了,只是最近粮食紧俏,价格嘛……” 周雪娘心中一沉,粮食紧俏? 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先来一百石米,若是米质好,价格公道,我还会再买。” 掌柜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搓了搓手,语气热情起来:“夫人爽快,米是好米,保管您满意。” 周雪娘一边与掌柜周旋,一边暗中观察着粮行内的情况。 她发现,那些搬运粮食的汉子,并非粮行的伙计,他们的身上,隐约透着一股军旅气息。 而且,他们搬运粮食的方向,并非粮仓,而是后院一处隐蔽的角落。 周雪娘心中疑窦丛生。 离开丰裕仓后,她又接连去了几家粮行和药铺,都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她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 有人,也在暗中囤积粮草和药材,而且,规模还不小。 周雪娘回到郡主府,径直来到林噙霜的书房。 “郡主,”她语气凝重,“奴婢发现,还有另外两股人马,也在大量收购粮草和药材。” 林噙霜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微蹙:“哦?细细说来。” 周雪娘便将她在城中几家粮行和药铺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林噙霜。 “奴婢观察,其中一股人马,行事颇为隐秘,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中之人,另一股人马,则较为张扬,似乎是京城中的某个豪商。” 林噙霜听完,陷入沉思。 军中之人?京城豪商? 这两股人马,看来是邕王和兖王的人了。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周雪娘脸上:“雪娘,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更加小心谨慎,切莫暴露身份。” 周雪娘点点头:“奴婢明白。”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 林噙霜坐在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凝重的脸庞。 她思索良久,决定将此事告知林长泽。 “去吧,雪娘,把长泽请来,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林噙霜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雪娘领命,悄然退下。 林长泽匆匆赶来,一进书房,便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姑母,这么晚了,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噙霜示意他坐下,缓缓开口:“长泽,我今日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京城之中,恐怕有变。” 她将周雪娘探查到的情况,详细告知了林长泽。 林长泽听完,脸色骤变。 “竟然有人在暗中囤积粮草和药材?这……” 他猛然站起身,面色铁青,双拳紧握,骨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怒火中烧,仿佛要将一切焚尽。 “姑母,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如您所言,只怕汴京不再安全!您和墨儿妹妹……” 林长泽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