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疯了?”薛定谔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三权之间出现斗争是迟早的事情,【勿听】不会安守在巴菲特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不需考虑就能得到的事实,但现在的【勿听】,他说出来的话早就脱离了人的范畴。 什么叫同食者要比【神石】难以对付的多? 有研究所的【神石】还不够吗?难道他想组建一支完全由一堆同食者组建而成的军队? 薛定谔握紧拳头,刚刚使用的药剂在这般冲击下迅速失去了作用,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放宽心,现在还不到使用你的时候……”【勿听】也察觉到自己的模样有些失态,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薛定谔的肩膀,“要想让我的计划成功,你,研究所,同食者,缺一不可……” “就连我也只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我也只能知道我负责的那一部分吗……”薛定谔的身体开始隐隐作痛,眼前浮现出一只黑色的猫。 薛定谔并不是无能力者,他也是一位【神石】,一位弱的可怜地【神石】。 他的能力,是在大脑高速运转的状态下,借由自身的痛苦凝聚出一只只有薛定谔自己才能看见和触碰到的黑猫。 除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外,没有发现任何用处。 …… “你还好吗,我是说最近,你还好吗?”章鱼难得出现在旅馆除开他自己的办公室以外的地方。 这是自鹿先生又活过来之后,章鱼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来专门见鹿先生,不是记者,不是医生,也不是寻找灵感的作家,就只是章鱼而已。 鹿先生则是拿着报纸假装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屁股距离沙发还剩半公分的距离。 “托你的福,一切都坏到不能再坏了。”摇晃着脑袋,鹿角摇摇欲坠。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鹿先生。”章鱼招了招手,一瓶撕了标签的酒外加两个高脚杯被女仆送了过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如果是喝酒的话,勉强可以没有什么问题。”鹿先生接过酒杯,看着章鱼给自己斟上五分之四杯,皱了皱眉头。 眨了眨眼,两人已经从旅馆的前台转移到了鹿先生的房间里。 “换作以前我一定会训斥你不要靠这种方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奈何你今天拿了好酒来看望你自己从死亡里拖拽出来的躯壳,我就不计较你对我做的那些不尊敬的事情了。” “鹿先生,我知道这点一直都应该是我对你抱歉的地方。”章鱼的酒量并不好,半杯入喉红晕就已经浮在脸上,“我再一次对把你复活一事感到抱歉,但是……” “但是,你离不开我,对吗?”鹿先生接过章鱼的话,见章鱼没有否认,又开始往下阐述,“你作为旅馆的主人,确实应该服务于我这个客人,但就连客人寻死你也要阻止吗?” “请原谅,我只是……”章鱼少见的丢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此刻有些卑微,或者说诚恳到了展现出一丝虚假的地步,“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你不该那么早步入死亡……” “是因为怕让你的旅馆再添一条人命?还是因为我是你最早诞生出来的意识之一?章鱼?” 鹿先生把酒杯放下,盯着章鱼听完话之后无处安放的眼睛。 “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又或者是你在复活我的时候出了些许差错,这些都不重要。” “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运转的基础了,章鱼……”鹿先生将酒杯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摇摇欲坠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他与章鱼乃至整个酒馆的状态就如这个酒杯一般,因为鹿先生要把话说明了。 “章鱼,你只是个在现实里没人爱的小孩,对吗?”这番话说出来并没有鹿先生设想出来的成就感,把旅馆的主人踩在脚下,能感觉到的只有悲伤,“所以你把自己关在了某个地下室或者小阁楼里,靠着你的幻想一步步把旅馆构建出来……” “每一个东西,每一个人,都是你现实里求而不得的投影,包括这边缘镂空的全身镜,包括射穿我头颅的手枪,也包括我。” “让我猜一猜,我是某个你接触到的别的作品里的角色,以至于你在构思我的时候有一个完全不属于你的蓝图,所以你才会如此关注我,因为你并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比那只你自己想出来的兔子要自由太多了,所以没人能取代我,所以你才要想办法复活我,用你的方式——设想我并没有死亡,这一切只是导致我我差点死亡的意外而已?” 说到这,鹿先生咂了咂嘴,摇晃着脑袋看着章鱼。 而章鱼就像被人掀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般,满脸涨红,双手握拳。 他不会因为被误会而生气懊恼,只会因为别人猜中了而感到羞愧不已。 “放轻松,章鱼,我并不是你的假想敌。”鹿先生将手伸进大衣,掏出那一把甚至粘着鲜血的手枪,“还记得我是如此的清楚这把枪的构造吗?可我现在不论如何都丢不掉这把枪了,你的记忆和思维出问题了,章鱼。” “这些都不重要……”章鱼反驳着,无力,又带着哀求,哀求着鹿先生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些都不重要……”鹿先生重复了一遍章鱼的话,“重要的是你发现我好像快要不仅属于你了,对吗?” 说完,鹿先生仰起头,将鹿角陷在皮质沙发里以前被鹿角磨的快要包浆的位置里。一行清澈的泪水从他的左眼流了下来,而右眼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怪你捆绑着我几近二十年,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有一天消失在旅馆里,正如我所说的,你离不开我,反之亦然。” “毕竟每一个世界都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这条救赎之路。” “或者说救赎之鹿……哈哈哈……”鹿先生笑着,张开嘴巴,让眼泪改变航道,溜进口腔。 章鱼看着鹿先生,陌生又熟悉,不知从何处在此开口。虽然鹿先生比以往的状态都要恶劣,但也比以往来说创造了更多信息,章鱼在难过之中还有一个“可惜没带纸笔”的念头。 “对了……你看得见我的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吗?”鹿先生发问,手指晃了晃,指向在前几天就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一扇门。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