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日后,努尔哈赤正式登基,成为新的北狄王。 登基次日,老北狄王殡天。 姬现殊死一搏,在葬礼上行刺努尔哈赤,被新王身旁下属生擒,送去为北狄王陪葬。 诺敏夫人本就身弱多病,骤闻北狄王死讯,更是病的连床都难下,努尔哈赤不敢面对,便将姬锦玹送去与她作伴。 待忙完老北狄王葬礼后,姬锦玹却主动找上门来,面无表情行大礼:“参见单于。” 努尔哈赤看着她眼中快要溢出的疏离,喉咙痒得厉害,沉默半晌,才叫人起身。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干巴巴问了句:“你过来,可有事?” “想求单于一个恩典。” “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没有不答应的。” 姬锦玹如今还有求于他,便说明两人之间关系还不算差到无可救药。 想到这,努尔哈赤甚至有几分侥幸:“你说呀!怎么不说话?” 看着姬锦玹一双星眸中尽是黯淡和决绝,他忽的生出几分紧张,道:“若没想好,那就改日......” “不必改日,我想好了。” 姬锦玹道:“我想求单于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母子三人。” 努尔哈赤如遭雷劈,僵了半晌才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如今是北狄王,你自然是我的大阏氏,为何说放不放的这种话?” “再说,我也没有限制你三哥的自由,他还做他的王爷,不好吗?” 按说,努尔哈赤如今该自称本王,可面对姬锦玹,他实在不想那般说话。 姬锦玹直视努尔哈赤,道:“单于,你夺我父王江山,我知道你是为北狄千万百姓着想,不怪你,已是我能做到最大限度的原谅。” “可我不想做你的阏氏,北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我懂,莫说是我,就是将我阿姆封为阏氏,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姬锦玹不想做那样的人。” 努尔哈赤闻言,有些惶然无措,不知说什么才能留下她,下意识抓住锦玹胳膊:“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但这不是你离开的理由,只要你听话,就是北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阏氏。” “还有你阿姆,你若舍不得,就叫她陪着你......” 努尔哈赤还想说什么,却被姬锦玹打断:“单于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不能答应,那锦玹再无所求,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走人,丝毫不见一丝犹豫。 努尔哈赤纵横北狄这么多年,头一回对一个女人没法子,思来想去,想不通,暗骂凤霄一句,独自朝华夏军营摸过去。 凤霄正写家书,忽闻营帐外一阵骚动,明毅匆匆赶来道:“爷,有个蒙面北狄人擅闯军营,身手极好,兄弟们一时拿不住。” 凤霄眉梢一挑,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请北狄王进来。” 明毅怔忪一瞬,大声嚎叫着朝外跑去:“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 凤羽卫当值的几人被练的气喘吁吁,努尔哈赤却面不改色踏进营帐:“凤霄,拿酒来,心烦,陪老子喝两杯!” 凤霄笔下不停,随意道:“有事直说,我不喝酒。” “凤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努尔哈赤大声埋怨道:“老子为了帮你,后院都起火了,这事你要不帮我,北狄王谁爱当谁当,老子不伺候了!” 凤霄轻笑不语,停笔,将信纸吹干,小心折好,装进信封后,才道:“明毅,去叫穆统领来,他私藏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努尔哈赤瞪着凤霄,警惕道:“你做什么喊人?今日,我就在这,谁也别想赶老子走!” 凤霄斜他一眼:“北狄王想喝酒,我军营里恰好有一千杯不醉之人,由他作陪,才不会怠慢贵客。” 明毅会意,憋着笑退出营帐,不一会,穆天鳌赶来,手里拎着两只巨大的酒坛:“凤霄,自打进了你的军营,便要白天晚上守你那劳什子军规,今儿什么好日子?竟叫你给我开了后门?本寨主可馋煞了!” 凤霄眼神指了指努尔哈赤:“北狄王亲临,本侯不胜酒力,请你来陪上几杯。” 穆天鳌这才瞧见努尔哈赤,迅速打量一番,抱拳道:“在下穆天鳌,见过北狄王。” 穆天鳌生性粗犷,不拘小节,努尔哈赤并不讨厌,道:“来,喝酒。” 两人二话不说,连干三碗,穆天鳌畅快了,哈哈笑道:“今日,我算是沾了北狄王的光,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甭管什么事,你但凡张口,我穆天鳌没有不管的!” 凤霄轻嗤一声,煞风景道:“别说大话,他的事,你管不了。” 穆天鳌喝了酒就有大包大揽的毛病,凤霄越是这样说,他越来劲,道:“人家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管不了?” 说罢看着努尔哈赤,眼神已然有些迷离,道:“你说。” 努尔哈赤蹭了蹭额角,道:“穆统领酒量不错,今日时辰太晚,我先走了。” 穆天鳌看着努尔哈赤离开,不明所以道:“哎?还没喝两杯,怎么就走了?” 凤霄自顾翻看手中兵书,朝门外道:“明毅,送穆统领回去。” 穆天鳌不高兴了,摇摇晃晃起身:“不用,我能自己回去!本寨主千杯不醉!” 他要逞能,凤霄也不多管闲事,只管任他去。 努尔哈赤出了凤霄营帐,慢慢朝营地外走,想着姬锦玹说的话,心乱的很,身后有人靠近都未曾发觉。 “下官见过北狄王。” 努尔哈赤听声音有些眼熟,转身,果然看见姚珩站在不远处,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姚大人,倒是够巧的。” 姚珩坦然道:“并无巧合,下官专程在此等候北狄王。” 努尔哈赤挑眉看过去:“你等我有事?” “公事没有,私事有一件。” “呵,姚大人口中所说之事,不会事关锦玹吧?” 努尔哈赤脸色淡淡,但眼眸中早已杀气腾腾,道:“姚大人,本王再提醒你一次,锦玹是本王的大阏氏,你那点心思,也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