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音抱着瑜姐儿,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道:“姝儿,你若有心事,尽管告诉母亲,或者去宋家住几日,你们姐妹聚在一处,也好互相宽宽心。” 姚静姝收起家书,温声道:“母亲,我没事,不过是有些惦记侯爷。” 郑德音将珠儿放下,抬手拍拍姚静姝肩膀:“母亲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想当初,我们成婚不过半年,你父亲便一头扎去北疆,再回来时,你大哥都已开蒙。” “后来更是将我两个儿子一同带去北狄,母亲日日盼,夜夜等,到头来,只等来两副衣冠冢。” 郑德音想起往事,还是会忍不住眼红,道:“有时母亲也会想,若当初没有嫁给他,如今会不会好过些,可你父亲,一生没有妾室,待我一心一意,他只是战死沙场,又有什么错处呢?” 姚静姝靠在郑德音肩上:“母亲,等战事平定,咱们一家人,去北境吧?” “侯爷说那里民风淳朴,没有这般多规矩束缚,是个不错的地方。” “好,到时候,咱们就不回来了,一家人,安安稳稳在那边生活。” “嗯。” 姚静姝应了声,便不再接话,近日她总是心神不定,也不知凤霄在那边如何了...... 冬去春来,边关硝烟漫漫,京中日子却仍旧风平浪静。 这日,荀真带着文哥儿来,神色憔悴道:“静姝,宋瑅上回来信,说年后便启程回京,如今都三月了,还没动静,寄出去多少家书,都没回音,我心里......” 凤霄也有两月没有回信,姚静姝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总不好带着人往坏处想,宽慰道:“你放心,表哥身手好,侯爷也在边关,互相总能照应到。” 抬头看了眼正发绿芽的柳枝:“算算日子,兄长也到边关安定了,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我们等着就是。” 或许是姚静姝太过镇定,荀真下意识从心底相信她,到底没再多问。 与此同时,北狄皇宫。 姚珩身着官服,沉静内敛坐在使臣位置上,姬现坐于上位,一脸玩味看着他,用蹩脚的中原话道:“你就是姚珩?” 姚珩起身,拱手一礼道:“正是在下。” 姬现嘴角斜了斜:“听锦玹说过,今日一见,果然不俗,用你们中原话,应该叫一表人才。” 姚珩听到“锦玹”二字,忍不住身子僵了僵,明色如常道:“二皇子谬赞,若说一表人才,在下自知比不上二皇子半分。” 姬现嗤笑道:“你们中原人,一向都会装模作样,还说什么谦逊,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做什么假惺惺,没意思!” 姚珩脸色淡了几分,道:“二皇子与其这般同我闲话,不妨拿出诚意,商谈妥当,臣等也好早日回京复命,两国百姓,也好早日结束战乱。” 姬现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般不客气,脸上戾气闪过,正要发作,便听帐外来报:“努尔将军到,公主到。” 姬现火烧到心头又忍了回去,锦玹来了,事情只会更有趣,眼神扫过姚珩,见他果然脸色有些不自然,眉梢一挑道:“请进来。” 姬锦玹跟着努尔哈赤踏进毡帐,第一眼就看到姚珩,心跳瞬间漏拍一般,眼神黏在他身上挪不开。 许久不见,他瘦了这般多。 “公主,见了故人,为何不问好?” 努尔哈赤回头,见姬锦玹愣在远处,意味不明问了句,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惦记的人,竟是个小白脸! 锦玹回过神,眼神慌措从姚珩身上挪开:“将军同二哥商议朝政 ,我不便在此,先去看看阿姆。” 说罢就要走,姬现见状,觉得甚是有趣,一声令下,门口侍卫便将人拦住。 姬锦玹转身,脸色算不上好,问道:“二哥这是做什么?” 姬现笑道:“努尔将军都在这,你想去哪?” 姬锦玹下意识看向努尔哈赤,只要他发话,二哥绝不敢阻拦。 努尔哈赤神色淡淡,并未如往常顺着她:“既然二皇子叫你留下,你留下便是,过来,坐我身边。” 姬锦玹下意识有些抗拒,脚下半晌不动。 努尔哈赤见状,心中不悦,语气加重道:“别叫我说第三次,过来,坐我身边。” 努尔哈赤显然有些生气,姬锦玹不敢大庭广众惹怒他,只好上前,挨着他坐下。 努尔哈赤却不满意她的表现,一把将人拉进怀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好听话些,否则,你阿姆的病,我便不管了!” 姬锦玹身子顿了一瞬,知道努尔哈赤说到做到的性格,再不敢违逆他,顺从坐在他怀中,道:“将军疼我,我自然知晓,不过眼下正事要紧,您这样,哪里像草原上最厉害的将领?” 努尔哈赤高兴了,贴着姬锦玹的脸狠狠亲了口,道:“乖,坐边上去。” 说罢将人放开,甚至贴心倒了杯乳茶,毫不在意对面脸色发绿的姚珩。 姬锦玹忍了又忍,才管住手没往脸上擦去,垂眸静坐在努尔身旁,再不敢多看姚珩一眼。 姬现眼看姚珩思绪已被打乱,趁机道:“在谈和之前,本王想问问姚大人,不知华夏皇帝对此事如何看待?” 姚珩虽心里一阵阵发疼,但到底没将正事忘了,不动声色道:“屡次进犯的是你,和亲的是你,言和的也是你,如今二皇子道将问题抛给微臣,恕微臣不能作答。” 眼看姬现脸色越来越黑,一旁姚宏翰开口道:“二皇子,姚大人虽说话直了些,但并不无道理,微臣斗胆,敢问二皇子,以何诚意与我华夏言和?” “自然是从此以后,两国不再交战,井水不犯河水。” 姬现眼神闪着幽光,饿狼般看着华夏使臣团:“若华夏能遵守,北狄愿俯首称臣,每年进贡良驹五千,本王这诚意如何?” 姚珩粗略算了算,北狄游牧为主业,每年大约可产良驹两万,牛羊数十万,除去百姓消耗,能每年进贡五千良驹,倒是大方。 但早就听闻姬现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的话,不能全信。 扫了眼毡帐中人,道:“不知安王爷如今身在何处?微臣记得,从前北狄进贡一事,便由他负责。” “你怕不是忘了,北狄如今,本王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