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大行皇帝葬入皇陵,众臣纷纷上奏请新帝登基,赵珺避无可避,顺应民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光盛。 新帝登基后,头一件事就是将律法中那些不合乎情理之事尽数废除,天下百姓不必再守国丧。 皇帝薨逝三月后,除宗室子弟外,百姓婚丧嫁娶皆可正常举行,满一年后,宴会可开,圣旨下达,百姓皆称赞新皇圣明。 新君登基,朝事繁杂,姚珩十日有九日宿在中书省,和离之事,便因此耽搁下来。 姚静姝闻言,避开姚老夫人将沈毓请来府中,道:“嫂嫂可想好了?女子本就处世艰难,再经和离,更是会被人议论纷纷,届时,你要如何承受那些闲话?” 沈毓摇头,淡淡道:“你还是唤我一声毓妹妹较为中听。” 姚静姝见状,便知她已铁了心,顺着话唤了声“毓妹妹”。 沈毓闻言,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从前是我太过执着,以为日久天长处着,总有一日,姚珩会爱上我,现在清醒了,便不想刻意讨好谁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姚静姝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劝人,想了想,道:“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不要嫌麻烦,尽管来府里寻我。” “好。” 沈毓道:“从前,我总羡慕你,盼着有一日,姚珩待我像侯爷待你一般,就心满意足了,直到那天他同我解说锦玹公主的画作,我才晓得,他不是生性冷淡,只是对我无爱。” “如今我放下了,不必见天儿的按着他的胃口备吃食,不必困得眼都睁不开,还要等他处理回房,也不必提心吊胆总怕睡晚了给他留下坏印象。” “如今我过得潇洒肆意,只不过叫旁人闲话两句,又算得了什么?由此看来,和离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了。” 姚静姝高兴她能想通,又心疼她能想通,想来这段日子,她没好熬,身子前倾握住她的手,道:“你能这样想,以后日子便不会差。” “我们虽说出生都不差,可女子自古以来便是旁人的附属品,少有几人能在史册上留名,闺中短短十几年,嫁了人,冠夫姓,便再也不是自己。” 沈毓道:“你说得对,所以,我以后,绝不委屈自己半分,我也想去外面瞧瞧,涨涨见识。” 她说着,眼神泛光,向往道:“从前觉得锦玹公主高高在上,不懂人间疾苦,可那日看了她的画作,落笔粗糙,笔法太过放纵,但看得多了,便觉得画风活泼,无论人还是东西,都那般形象生动,活过来了一般。” “我也想去瞧瞧,外面的世界,是否真像他说的那般好。” 姚静姝看她表情期待中带着迫切,想来是真的释然,道:“那你若在某处停下,可记得给我来信,我如今出不去,你便代替我,好好看看这江山。”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毓原先想着,一旦和离,便会少了荀真同姚静姝两个友人,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神采奕奕道:“那我们便约好了,待我同姚珩和离后,我们姐妹之间感情不能变!” 姚静姝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同阿兄如何,为何要跟咱们姐妹之情扯上关系?” 说着抹了把稍稍隆起的肚皮:“呐!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如今心宽体胖,纵是不比宰相,也不会如此小肚鸡肠。” 没有了身份,两人倒是恢复从前未出阁时候的样子,姚静姝聊得兴起,干脆将荀真也唤了来。 孩子交给老人,姐妹三人在苍梧院聊得十分尽兴,夜深时,还能隐隐听到说笑声。 三日后,姚珩将放妻书写好,沈家长辈过目画押后,送往衙门,从此,沈毓便不再是姚家妇。 原本按照章程,她的户籍便要从姚家移除,归返沈家,可沈毓却标新立异,坚持自立门户。 沈家夫妇知道她是为沈家叔辈孩子考虑,便顺了她的意。 自那之后京中多了位女公子,名唤沈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