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这般约定,每十日便聚一次。 将人送走后,姚静姝便径直往凤霄书房去,果然见姚珩在里面。 凤霄起身将人迎进来,道:“夫人这会倒是想起为夫来了。” 姚静姝软软斜了他一眼,道:“你日日忙公务,我也没抱怨,今儿同姐妹小聚一番,你倒先怪罪上了。” 凤霄眉眼带笑,道:“岂敢岂敢,夫人高兴便是。” 姚静姝轻哼一声,缓缓坐下,道:“如何了?可定下几时动作?” 姚珩点头,道:“就定在后日,姚家族老皆已约定好,届时会同去衙门,在文书上签章。” 过了衙门,姚珩便算彻底从姚家分出来,从此荣华富贵,或是落魄街头,全凭自己。 姚静姝点头,道:“阿兄可想好了?届时断亲,你同父亲又同在吏部,他怕是不会叫你好看。” 姚珩清俊的脸上尽显坦然,道:“早在决定之时,便已想到种种后果,你无需担忧。” 他做这等逆天之举,的确骇人听闻。 但家族利益摆在眼前,那些族老们平日里没少规劝姚宏瀚,但奈何那人利欲熏心,一意孤行,谁也拿他没法子。 倒是姚珩,一举抓住他的七寸,想出这没法子的法子。 凤霄敛眸,道:“此事过后,家中再无适婚子女,岳父大抵会消沉一阵子。” 姚家嫡出子女只有三个,三皇子这一路,俨然已行不通,大皇子那边亦是好坏不明。 倒是太子,自从天鳌山伤了之后,皇上便格外偏宠些。 姚宏瀚见状,心中很快有了成算,兵部本尚书本就属太子一派,如今姚沈两家联姻,便能将吏部也归拢在一处。 就算日后太子不能得志,错失皇位,姚家只要同沈家断亲便是,还能落个刚正不阿的名声。 姚宏瀚自觉聪明,忽略了一点,历代君王,最厌恶两面三刀之人。 将来无论哪一位登基,姚家都难逃祸事。 姚珩看的透彻,却劝不动那等刚愎自用之人。 无奈,只能断亲,坏了姚宏瀚的计划,许还能保下姚家满门。 毕竟是生父,姚静姝待他,终归保留着两分父女之情,道:“劳烦夫君,早些叫葛老做些丹参丸、蟾麝救心丸一类的,送去姚府。” 凤霄道:“几日前就备好了,明儿叫人送去祖母院里,不会真叫人出事。” 他的话,叫姚静姝莫名安心,几人又将细枝末节商讨一回,此事,便这般定下。 临走前,姚静姝将姚珩叫住,道:“沈家姑娘毕竟是兄长日后正头夫人,此事过后,兄长好好同她解释一番。” 提起沈毓,姚珩便忍不住直摇头,道:“她性子那样烈,我可不敢恭维!” 想了想,又道:“此事过后,我便同她退婚,也不至于耽误人家姑娘一生。” 姚静姝闻言,只能作罢。 情感之事,只能自己悟,旁人说的多了,难免适得其反。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到了约定行事那日,姚静姝难得早起,早膳后,便捧着本《茶经》翻看。 瞧着与往常并无不同,但若仔细观察,便能瞧出姚静姝翻书时,动作中带了少许烦躁之意。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凤霄回府。 “二爷回来了。” 姚静姝听到这句话,立刻丢下手中书迎出去。 哪知凤霄比她还急,大步跨进门,道:“一切顺利,夫人莫急。” 姚静姝狠出一口气,道:“父亲如何?” 凤霄扶她坐下,道:“岳父还好,倒是岳母,气晕了两回,醒来就去瑞松堂闹。” 姚静姝又问:“祖母呢?祖母如何?” “祖母一早便知道她什么性子,倒是没什么大碍。” 见姚静姝脸色还是有些白,道:“我已同祖母说好,明日接她来凤府陪你待产,届时兄长建府,祖母搬去与他同住。” 姚静姝点头,道:“也好,阿兄一走,偌大的姚府,祖母便再无亲近之人,倒叫老人家心中凄凉。” 凤霄道:“放心,都安排好了。” 沈府。 沈毓才听说姚珩同姚家决裂之事,门房便有人递来一份退婚书。 她只瞧了一眼,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拔尖冲出沈府。 待她赶到姚家时,府中已乱作一团,宋伊还在哭天抢地,姚宏瀚也将自己关在书房,不理府中杂乱。 沈毓不管那些,一路问,一路寻,直到姚珩院里。 姚珩正面色平平收拾行囊,突然背后一阵冷意,回头一看,便见沈毓正举剑指着他。 “姚珩!我问你,你为何要退婚?我沈毓究竟哪里配不上你?” 姚珩抬眸瞧了她一眼,少女眼眶气的通红,也未见泪痕,倒叫人又多几分愧疚。 道:“沈姑娘,是姚某配不上姑娘,我如今再不是吏部尚书之子,门不当户不对,嫁给我,难免委屈了姑娘。” 见沈毓怒视不语,又道:“退婚之事,只我两家知晓,届时,便说沈家主动退婚,届时沈姑娘再嫁,也不会落了身价。” 沈毓闻言,心中恼怒更甚,怒骂道:“姚珩,亏我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今日看来,是我沈毓眼瞎,你不过是懦夫!” “敢做不敢当!几次三番戏弄人便罢了!如今还要我沈家背上那背信弃义、拜高踩低的骂名,瞧上你,算我眼瞎!” 沈毓说完,长剑一挥,用力在地下划出“懦夫”二字,便扬长而去。 姚珩如遭雷劈,怔在原地,脑海中只剩沈毓最后一句话。 “瞧上你,算我眼瞎!” 呆呆盯着地上两个字,不知过了多久,他靠着床坐在地下。 众叛亲离之人,没有资格妄想...... 凤府,姚静姝才同凤霄说起沈毓,门房便有人通传,道:“二爷,二奶奶,沈家姑娘来了,瞧着不太好呢!” “快带她进来。” 姚静姝唤了声,转头道:“劳烦夫君今日宿在书房,想来阿兄那棒槌已将退婚之事告知沈家,她今儿定然难受,我陪陪。” 凤霄想到姚静姝从前并无几个交好的,好容易有了闺友,心中有怨也说不出口,点头应下。 凤霄这头才出了房门,沈毓便一身酒气进来,兰心瞧她醉酒,赶忙将人接住,道:“沈姑娘可小心些,我家奶奶如今冲撞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