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荷园建的极大,听闻当初水佩风裳这几个字还是前驸马题的,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变。 荷园中间有条极宽敞的长廊,今日的听荷宴,便在长廊下。 男女分席对坐,中间珠帘相隔。 夫人们的席位设在另一旁,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推牌九,眼神时不时便要飘过来。 今年听荷宴照旧是长公主亲自主持,待人都入席,她莞尔道:“都晓得我是随性的人,你们也不必拘着。” 转身吩咐一番,丫鬟便依次进入,美酒菜肴、瓜果点心很快摆上桌。 小姐们都同交好的坐在一处,姚静姝才寻好地方,荀真和宋珂便一左一右围过来,无奈,只能往后错了一个位置。 待她坐定,才瞧见对面过去正是张煜,她眉头微拧,又是宫宴那日的感觉。 来不及细想,便被长公主的话打断思绪:“今儿既是听荷宴,那便以荷花为题,对诗如何?” 既是相看,那便靠考验学识,行酒令定少不了。 不过那是旁人的事,姚静姝并不关心,只安静坐在位置上,将眼前菜品挨个尝一回。 张煜眼神晦涩看着对面的女子,暗忖片刻,道:“长公主,年年都是这般俗套,不若今日我们玩些别的?” 长公主侧目看过去,只觉他有些面生,旁边嬷嬷上前提醒道:“长公主,这位是张铎张大人的公子。” 长公主了然,温声道:“原是张家小子,怪道同皇后娘娘像些,你既开口了,便说说。” 张煜起身,道:“回长公主,若只对诗,难免无趣,不若今日分成对家,一对一比试,轮流战,直到一方对不出为止。” “输的一方,饮酒一杯,还要再想出个好玩的主意,如何?” 长公主听着新鲜,也有些意动,道:“既如此,那丫头们一组,小子们一组,正好也叫我考考你们的功课。” 头一个是工部李侍郎的千金,对上太医院吴太医家的公子。 吴公子起身,先冲对面作揖,道:“李小姐先请。” 李雅脸颊微红,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她朝莲花池中看了一眼,缓缓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吴公子瞧着对面女子,耳廓微红,道:“荷叶荷花相间斗,红娇绿嫩新妆就。” 接着是第二对,姚珩对上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女沈毓。 姚珩面色淡漠,随口道:“荷花笑欲语,误入鸳鸯浦。” 沈毓本有些兴趣,现下看姚珩心思根本不在这里,眼神同样淡下来,道:“荷香带风远,莲影向根生。” 姚静姝见自家兄长扰了他人兴趣,心中暗叹,但愿他知道荀真定亲的消息后,能早些放下。 想到这,姚静姝便有些心不在焉,待轮到她时,起身婉拒道:“我今日本是陪府中妹妹来,便不凑热闹了,张公子不若另选对手。” 她已成婚,同陌生男子一同吟诗作对,像什么样子? 再说,张煜这人,叫她不舒服的很。 张煜却不在意道:“既来了,哪有临阵逃脱的道理?” 说着,他看着姚静姝,玩味道:“侯夫人如此,倒叫咱们觉得,是侯爷见不得你同旁人说话呢!” 他这话叫在座人皆脸色一变,敢当众这般调侃凤霄的,满京上下,他还是头一个。 姚静姝不想同他纠缠,脸色冷下来,道:“张公子说是便是,我家侯爷小性儿,有时又暴躁,你何苦惹他。” 长公主眉头一紧,这张家小子,总归是在外面待野了。 淡笑道:“行了,你们年轻的自己在园子里逛逛,我便不作陪了。” 起身,眼神朝姚静姝看过来:“凤家媳妇儿,你来一下,我同你有话说。” “是。” 姚静姝同凤苓几个交代了一句,跟在长公主身后离开水佩风裳。 待出了园子,又替过丫鬟扶着长公主。 长公主侧目,见她神色并无不妥,道:“方才张家小子的话,你莫放在心上。” 姚静姝道:“长公主言重了,我已嫁作人妇,如何能同一个孩子计较?” 她这般说,长公主也不多说,两人倒是聊了许多家常。 直到宴会快结束,姚静姝才重新出现在荷园,张煜不知何时离去,已不见人影。 见沈毓在不远处,便想着上前招呼一声。 “沈家妹妹。” 沈毓转身,福身行礼:“侯夫人。” 姚静姝虚扶一把,道:“妹妹如此多礼,岂不生分了。” 沈毓起身,唇角微弯,道:“臣女敬重侯夫人,自然礼数周全,遇到那些个眼盲心瞎的,便不是这样。” 姚静姝听出她在暗指阿兄,也不生气,谁叫阿兄失礼在先,怪不得人家。 上前牵起她的手,道:“沈妹妹莫恼,我替阿兄给你赔罪。” 沈毓宛然一笑,回握住姚静姝双手,道:“哪里就这般严重了,我不过是说笑,倒吓着姚家姐姐了。” 她说这话便是不怪,姚静姝心底松快几分,就父亲那脾气,知晓今日之事,还不知怎么教训兄长。 眼下瞧着沈毓的态度,姚静姝就料定她不是嘴快之人。 如此下来,俩人倒是相谈甚欢,甚至还约了过几日去凤府拜访,直到出了长公主府才分开。 夜里。 姚静姝对凤霄说起张煜的事:“自上回宫宴,我便觉得他怪怪的,今日又是这般。” 凤霄闻言,脸色立刻臭下去,道:“我看上回巴图还是下手清了。” 姚静姝点头赞同,道:“下回我见了,远远躲着。” 凤霄高兴了,将人拉坐在腿上,道:“今日可还开怀?” “嗯。” 姚静姝显然已经习惯了这般亲近,没有闹着下去,自然而然靠在凤霄颈窝,道:“我今日新认识了位姑娘,倒是聊得来。” 她同荀恩感情自是不用说,但毕竟性子相差太大,有些话,她说,荀真不一定立马明白。 沈毓却同她十分投机。 凤霄感受到他的雀跃,人也跟着温润几分,把玩着姚静姝纤嫩的手指,道:“那便好,往后你不妨多出去走走,认识几个友人也好,免得往后我去北境,你在家寂寞。” “夫君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