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很快就过去,大家都陷入进痛苦的备考当中。我和李开还要一边将一学期没怎么学的知识硬背下来,一边还要为猫咖做一些琐事,我更是为了尽快还完欠何颖的钱还做着饭店的兼职。 宣传的事虽然说是在下学期开学前做好,但如果我们的宣传要在学校进行的话那必然得在学生放假之前就实行,但毫无经验的我和李开更是几天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方案。 何颖给了这么高的预算,肯定不只是希望我们就简单的在学校发几张传单就糊弄过去。 而她回到沈阳之后我第一时间当面把剩下的钱还给了她,向她表示了感谢也承诺剩下的钱会尽快还她。 她不太在意还钱的事,反倒是给予了关于猫咖的期望,希望我们能做一个能带动整条街人气的宣传。 时间在我们的忙碌中流逝的更快,在考完第一科之后我们也终于有了短暂喘息的时间,离下一门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 晚上兼职结束后,我像往常一样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没有预兆的再次遇到了何颖。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喝着,脚边还有几罐散乱的空罐,而她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的醉意。 我走过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这样一个人就不怕大晚上的被人拐跑?”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中国,不是国外。” 我很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问道:“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又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现在她的样子真是彻底推翻了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她是多么的气质不凡,让人不敢接近,像一个下凡的仙子。 而现在脸上带着醉意的她,只是人间一个红颜祸水,同样沉溺在醉生梦死的女人罢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的她少了很多距离感,不再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她终于开口说道:“你说,我们算不算朋友。” 对于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更加困惑,但还是回道:“当然算。” 何颖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我其实这些年一直没什么朋友,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其实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到半年;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很孤独,她们对一个外国人是有排斥的,而主动接近我的男人又基本都不怀好意,我甚至在某天差点遭受绑架,我当时想要回国,他却只是简单的在电话里安抚我过后就要求我继续完成学业,我交不到知心的朋友,每天还要吃着难以接受的饭菜,不同的文化观念差异真的快将我逼疯了。” 可能是有些醉了,何颖说话的逻辑有些混乱,但还是足够让人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听着她突然的真情流露,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同时也觉得她的话还没说完,于是默默的继续等待着。 她有些失神的盯着一个角落,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自顾自的说道:“这一切的折磨都是父亲给我的,他安排了我的一生,每一步我都按着他的计划走,那份孤独也是他给我的,我本以为回国就熬出头了,结果没过多久他拿出一份爷爷的遗嘱告诉我,爷爷那辈是战友之交,订了亲事,在我父亲那一代因为两家都生了的男孩,没有完成,于是爷爷希望这个承诺能延续到下一代,现在他拿着那份遗嘱要求我嫁给一个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还说什么不遵守就是不孝,呵呵,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不是很可悲。” 我只觉得一阵荒谬,真的还有这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指腹为婚出现在现实吗。 在我想要做出评价的时候,何颖却好像彻底打开水闸一般,找到了宣泄的地方继续愤愤的说道:“我终于忍受不了,生平第一次顶撞了父亲,告诉他我绝对不会再像傀儡一般任他摆弄,他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我不懂得感谢他的养育之恩,呵呵,养育之恩?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他的事业罢了,我只是个附属品......” 说到这,她有些呜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猜她说的就是那天酒吧里的那个男人。 她已经有些说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我也只听得一知半解,但我似乎能理解活在父母选择里的痛苦。 他们选择把我生下来又选择不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父亲选择和一个新的女人结婚我就得改口叫她“妈”,我就得接受她所有的脾气,每次吵架她同样会说出一句“你花的是我的钱”之类的话,我每次都无法反驳,最后低头道歉的那个人永远是我,错的永远是我。 我拿起一罐新的啤酒打开,蹲在她一旁示意她碰一个,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但还是配合我将两罐啤酒靠在了一起,又各自喝了一口。 何颖感叹道:“真没想到在这个城市还能找到一个能一起喝酒的人。” “那你这么不喜欢这又为什么呆在这,因为工作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因为那次顶撞,父亲让我证明我有这个能力,让我一年内把这条荒废的街的店铺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出租率就答应不再逼我订婚。呵呵,当时我立马答应了,直到他们安排我俩见面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让我来到这不过是为了让我和那个男人有更多接触的机会罢了,更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还说对我一见钟情......谁知道他是看上我还是看上我家的钱,最后把我的父母都约过来想要用那份遗嘱和我爸逼我妥协,万幸还有妈妈支持我,最后才以之前的约定为期限。” 我终于知道了她和那个男人为什么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我兼职的那家餐馆,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找我和李开两个学生去帮她,或许她真的是孤立无援,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我除了觉得荒唐之外还觉得有些牵强,一个父亲真的会因为一份遗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匹配的男人吗? 至少在我看来是不匹配的,那个男人除了有一副好身材之外,只剩下莽撞和欲望,当然,这只是我两次和他短暂接触和何颖对他的描述进行的客观评价而已,不足以概括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空默默的飘下了雪花,无规则的落在了我和何颖的身上,我一口气将剩下的啤酒喝完,起身看着眼神空洞的何颖问道:“你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