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力打猎是一把好手,每次和许勇进山,都有不错的收获。 大旱缺粮的年代,家里顿顿不缺肉吃,所以没人惦记他死鬼老娘留下来的银簪子。 但是许大力双腿残废后,许勇没那门子的打猎手艺,一次进山好几天,他一个人又害怕,村里会打猎的人怕吃亏,都不愿意跟他合伙。 由此,家里的日子渐渐捉襟见肘,直至今年坐吃山空。 程红月寻思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银簪要过来,等路过镇上好换点粮食。 可心里这么想,却是不能被明着说出来的,不然别人怎么议论她这个后娘? 怎么说她也为继子娶过两个媳妇,口碑这种东西,她也在乎! 程红月指着江黎,扯着嗓子愤愤道:“你说的啥屁话?要不是你撕坏老四衣服,我们会要老大的银簪?” 有理不在声高,江黎的脸上只有讥讽:“怎么的,娘你难道不清楚那银簪子对于许大力而言代表什么?一件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破衣服,值几个钱?你好意思让许大力用生母遗物来赔?” 汤敏打圆场说:“大嫂,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事本就是你引起来的,咋还能和娘顶嘴呢?再者银簪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呀,到永州还远,路上我们也需要钱买干粮不是?” 江黎连 个正眼都懒得给汤敏,这个妯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最爱算计,生怕大房得一点好处。 江黎只对程红月说:“衣服是我撕的,赔也有我来赔,管你们因为什么要想要银簪,总之趁早歇了心思。” 江黎是怎么对许大力的,全村谁人不知?她怎么可能维护许大力? 大家都有些诧异,连许大力本人也是意外的。 但是转念一想,大家又明白了,江黎一定是自己想要银簪,好卖掉做盘缠回去找野男人。 许晴强硬道:“今天要么把银簪给我,要么就赔我衣服,没得商量!” 许大力声音坚定:“无论如何,银簪我是不会拿出来的,别的东西随便你们。” 许晴嫌弃问:“除了银簪,你们大房还有啥能拿得出手的?” 僵持之际,许根深感谢过帮忙找江黎的人后回来了。 气氛什么样,许根深老远就察觉到,先入为主的想,肯定又是因为江黎被抓回来,撒泼打滚让家里人烦不胜烦。 所以许根深直接冲着江黎说:“还不肯安分,是真想我让大家伙砸死你吗?江氏,你别以为老大需要人照顾,我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纵容你搅合的全家不得安宁。” 江黎冷眼和许根深对视:“你要不要先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 许晴把衣服理开给许根深看,告状道:“爹你看看,江黎把我好好的衣服给撕了,我让大哥把银簪赔给我,你说应不应该?” 许根深看向江黎额头绑的一圈脱了色调的粉色布条,心里大概明白了。 沉默片刻,许根深说:“也没撕下来多大,凑合穿吧,谁也不许打老大银簪的主意。” 许晴不服气:“爹!” 许根深厉声道:“咋地,我说话不好使了?” 程红月想说些什么,许根深同样给她递了一记眼刀子:“你也给我闭嘴,咱们能不能走到永州都不知道,一家人必须拧成一股绳,谁都不许里挑外撅!” 程红月剜了江黎一眼,没再说话。 当家做主的人发话,这场闹剧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许晴对江黎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是不赔我衣服,这事我们就没完!” 夕阳西沉,天边的晚霞好似被火焰烧过,红得耀眼。 夜幕即将降临,有人已经靠着行囊闭目休息,为明天的赶路积攒体力。 也有一些人在附近干涸的河边挖茅草根,如果有水的话,便是干枯的树皮他们也能掰下来煮一煮吃掉。 眼下只有茅草根,吃起来有甜滋滋味道,还能补充一点水分。 能吃上干粮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也是躲起来偷偷的吃,生怕拿出来让人看见会讨要。食物太珍贵,都是一个村的,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家里人下午出去找江黎,回来时也在河边挖了一点茅草根。 她们互相分食,并没有人主动给许大力和江黎送一点。 许长明许小婉两个孩子过去,汤敏一人给了几根,还叮嘱要细嚼慢咽,别一下子吃完。 江黎瞄了一眼汤敏放在布包里的茅草根,白白的一节一节,细细长长的,其实还有很多,可能是想留点明天赶路再吃吧。 许长明很懂事,拿了毛草根回来就全给了许大力:“爹,你吃吧,我还不怎么饿。” 连日赶路,食物少之又少,水每天只能呡一小口,怎么会不饿呢? 许大力抬头摸了摸许长明的脑袋:“那就收起来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吃,爹这会也不饿。” 转而,许大力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江黎:“这里还有点杂粮饼子,可能有些碎,你今天流了不少血,不吃东西没力气,垫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