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刀疤冷笑一声,蹲下身,抓着少年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他是个杂种。” 少年脸上沾满了污泥,眼神冰冷,他看着祁凰,没有祈求,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祁凰忽然将长剑掉了个头,剑柄对着刀疤的胸口。 “放了他。” “这可是大世子府要的人,你是嫌命太长?” 祁凰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歪嘴斜眼,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像一个无赖。 刀疤见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雷霆万钧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带着猛烈的拳风。直冲祁凰的面门。 却在距离一寸处,被她伸手稳稳地托住。 几人纷纷互相交换了眼色,终于重新端详起这位颜若朝华的少女,和她手中重若千钧的长剑。 “阁下是何方神圣?” 祁凰将剑架在肩头,冷声道:“别管我是谁,放人。” 刀疤这人向来横行霸道惯了,见一个女娃娃竟然敢下他的脸,一时怒气四溢。 他抡圆了膀子,手里握着的狼牙棒霍地朝祁凰砸来。 祁凰一个闪身躲到这群二流子身后,抓起其中一位的肩膀,用了一二分掌力,将人往刀疤眼前猛地推去。 那倒霉鬼撞向刀疤的狼牙棒下,现场顿时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刀疤终于看出眼前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他挥舞着狼牙棒,同十几位手下猛扑上去。 祁凰嗤笑一声,对涌来的人群使出一招分海破天,剑气发散的瞬间,所有半吊子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二楼窗口处一直观望的紫衣身影骤然出手。 他疾风般飞身而出,手中长剑反射的光芒犹如二月寒气,直直朝祁凰袭来。 祁凰正欲闪身躲开,再回身来一招猴子偷桃,直接把那人的胳膊给卸了。 却听得“叮!”一声脆响。 清脆的金属与暗器碰撞声陡然响起,持长剑者被弹开三尺远。 紫衣蒙面人见一击不中,裹紧衣袍,从桥上一溜烟跑了。 手持暗器者是个清秀的少年。 他靠着梧桐,身形修长,落日的金光包裹着,照亮他异于常人的茶色眼眸。 祁凰的语气透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简羽,你怎么在这?” 他的眉眼清隽如初,漆黑的眸因落日变得有些斑驳,凝视着祁凰的方向。 “我来办事。” 挺好,这话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祁凰点点头,打算先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再同他好好叙叙旧。 跪在地上的少年沉默片刻,慢慢站了起身来。 “多谢恩人。” 他的语气疲惫又悲冷。 起身时,只用一边手撑住了身体,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在宽大的袖子里晃荡。 没什么能逃得过祁凰鹰一般的眼神。 “你的手受伤了?” 少年不说话,低垂下双眸。 祁凰上前,撸起他宽大的袖子。 那只手瘦得只剩皮包着骨头,大臂处缠着一圈不知道多久没换的绷带,脏污不堪。 绷带下的大臂处已经开始坏死,渗出阵阵异味,肤色已经成了青灰色。 “这么严重的伤,该诊治一下,不然手就废了。” 少年眼睁睁看着祁凰摆弄着他的手,一言不发,也不敢乱动。 祁凰心里盘算着,归一不在,得找个医馆给他上点药,重新处理伤口,再渡一些真气修复,否则这只手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毫不客气对简羽道:“劳驾搭把手。” 简羽“哦”了一声,像只小绵羊,乖乖上前将人搀扶着。 三人并排,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医馆里头人并不多,只寥寥数位,少年进到里间医治,外头的简羽与祁凰便聊了起来。 祁凰用力猛拍桌凳,脸色一变,噌地起身。 “什么!你说你是谁?楚王的小世子?” 四下的看病的病人,大夫与学徒们,一听到这话,纷纷张望过来。 简羽无奈地摇摇头,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冷静一下。 他本就是楚王后裔,只不过母亲出身妖族,身份卑贱,不为王室所容,所以一出生就被楚王抛弃。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楚王已经忘了还有这个儿子存在,不想前几日又忽然派出心腹,专程到元灵派接他回宫。 简羽望着祁凰,似乎正努力遏制眼底汹涌的波涛。 “如今朝中大哥和三哥斗得如火如荼势。这个节骨眼回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你最好别同我扯上关系。” 祁凰疑惑地问:“你既然知道这是个龙潭虎穴,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简羽眉目间乘着失望之意,欲言又止。 “我……我已被逐出师门,无处可去了。” 楚王为了让他回来,已经提前同元灵派打好招呼,断了他的后路。 祁凰轻叹一声,心想,这位少年真是命途多舛。 像皮球一样被随意踢来踢去,又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路边,哪天想起了就捡回来。 难能可贵的是,如此境遇之下,他竟还能心怀一份善念。 “今天你为着救我,估计已经把大世子给得罪了,今后咱们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