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各方磋磨,斗智斗勇,已是劳心伤神至极。 一回归墟殿,祁凰立时踉踉跄跄地往卧室走,将自己往床上一摔,睡得四仰八叉。 大约两个时辰过去,梵音立于房间外头,清了清嗓子,一脸严峻之色。 “该醒了吧。” 祁凰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撩开幔帐。 “我睡了多久?” 得赶紧找风宸续魔气去,再晚一会,今晚又该四肢无力,睡不踏实了。 梵音却宽袖一挥,挡住她的去路。 这几日的小师妹,着实非常奇怪。 明明前几日还恨不得离师尊远远的,甚至隐隐有转会到其他师门的意向。 这几日却忽然日日窝在风宸身边,狗皮膏药似的,扯都扯不走。 甚至梵音怀疑,如果师尊出的不是男恭而是女恭,她肯定也要尾随而去。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祁凰的杏眼,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说吧,你天天待在师尊身边,是不是……” 他似有难言之隐,却还是咬了咬牙,脱口而出。 “是不是喜欢他!” 祁凰:? 还没等她开口骂娘,梵音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青春少好的年纪,第一次遇见这样好看的一个人,不顾收山的规矩破格将你录取,不顾司瑶的脸面为你伸张正义,妥帖地护在怀中带回师门,说真的,师尊对你简直太好了,所以你动心了,是不是!” 祁凰额头划过三道黑线,无语凝噎。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今日一早在灵器库领物料时,那群俸笔和其他师门的同僚,看她的眼神一个赛过一个的艳羡了。合着在她们眼里,自己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 还妥帖地护在怀中带回师门?君不见她今日差点死在这老匹夫的手下。 她轻叹一声,知道自己这点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绝不能扯着大喇叭往外说,也不能解释得太细。 只能把归墟殿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这名号,先担下来了。 “师兄,你放心吧,师徒有别,我绝不会喜欢师尊的。” 梵音神色狐疑:“真的?” “放心吧,师妹什么时候骗过你。”她套上鞋子,抬起头,目光十分殷切:“所以师尊人在哪?” “......” 祁凰正想溜出去找人,窗台边突然冒出一个带角的狗头。 不白举着张半人高的大白纸,其上白纸黑字、触目惊心地写着。 苏渡丘,速来! 梵音顺着她凝重的目光望去,窗台外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出现。 再回头,祁凰方才站立之处,已是人去楼空,云流雾散。 不白急匆匆地在前头带路,一人一宠腾云驾雾,在高山密林间飞驰穿梭。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不白晃了晃大耳朵:“我也不清楚,南北让叫的。” 夜幕笼罩着平原,一盘圆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弥漫起朦胧的月光,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淡淡的银雾。 南北半蹲在河边,手里捧着几个小石子,正在打水漂。 石子像灰色的飞镖在水面上连续飞旋,划出一道道弧线,平静的水面瞬间起了微澜,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祁凰细白手指手压了压耳畔被风缭乱的碎发。 “找我有事儿?” 南北转过头来,勾唇轻笑,双眸似淬了星一般明亮。 却在看到祁凰红肿的脸颊时,眼底闪过一抹锐利漆黑的复杂神色。 “怎么回事?” 他也就离开魔修阁两天,这就有人蹬鼻子上脸了? 祁凰愣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的脸。 “别提了,司瑶打的,不过风宸已经打回去了。” 他浓墨般的桃花眼中,有僝僽的戾气一闪而过,冷声道。 “打回去可不算完,得把她打服才算。” 祁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南北,平日里见他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亮亮的,活像个男菩萨。 如今一看,竟还是个白切黑。 祁凰着急地拍拍他的肩:“这些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快说吧,找我什么事?” 再卖关子,她就要被急死了。 南北长睫轻垂,掩去眸底翻涌着的不明墨色。 再抬眼时,又是那位眉目清透的少年郎君。 “近日西楚王爷在找一件宝物。” “何物?” “你身上的承影剑。” 祁凰下意识将后背贴到大榕树上,护住身后隐匿身形的承影剑。 她眼神戒备:“你准备抢我的剑,然后去向楚王投诚,官复原职?” 南北忽然伸出修长双手,撑着大榕树,俯下身凑近祁凰。 他浑身的气息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祁凰被他这一举动惊得长睫微颤,饱满如榴花的唇微微一张。 “你被贬谪一事,确实与我有脱不开的关系,咱们一起想想办法。但是南北,这把剑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不能让它落到楚王手里。” 南北清雅的长睫动了动,语气透着浓浓的委屈,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