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吃着吃着,花见也来了。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对于落选这件事,伤心了几个时辰,便又跳脱起来。 外门弟子虽未成功收入师门,但也允许待在阁中,继续上课修行。 于是花见准备留下来,等待下一次大考的机会。 三人一兽吃着肉,天南地北地聊着,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一直等到丑时,祁凰才披星戴月地推开归墟坊的大门。 抬头望去,只见云幽月华,夜色森凉而柔润。 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右侧小径绕过大殿。 “咳咳……” 亭中忽然响起两声非常刻意的轻咳,将她的脚步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人背身对着祁凰,盘膝打坐,银白的月光流淌了满身。 祁凰立时恭恭敬敬地立定行礼:“这么晚了,师尊还没休息呢?” 风宸伸出手掌,调息入腹,缓缓起身朝她走来。 玄衣上银线绣制的流云纹潺潺而动,宛如一泻千里的月华。 他声音低沉,透着几分不悦:“去哪儿了?” “去苏渡丘了。” “去做什么?” “……练剑。” “你倒是勤奋。” 风宸说到“勤奋”二字时,加重了咬字,眉眼漆黑染光。 她抬手挠了挠头:“嘿嘿……勤能补拙嘛。” “是孜然味的剑法?” “不,是椒盐味。” …… 星河浩淼无极,皓月烟笼寒沙。风宸黑亮的双眸,却比这月色还要森冷几分。 “从今日开始,归墟殿子时落锁,过时不候!” 祁凰无语地撇撇嘴,十分不服气占了八分,梗着脖子道。 “以前分明没这规矩……” “以后就有了。” 他眉眼轻敛,拂袖而去,背脊挺得笔直,像棵覆了雪的寒松。 祁凰气得鼻孔微张,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摁在身下暴打一顿。 伸手摸到洗魂珠,突然记起南北要她离风宸近一些的话。 她握紧了拳头,将心头的怒意压下。 轻轻合眼,默念净心咒。 “安慰身形,五脏玄冥,凡入于冥寂,返观道心……” 几天后的清晨,秋色平分,缱绻闲云,金黄的枫叶铺了满路。 祁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到灵器库领取月例俸禄和笔墨纸砚。 灵器库管支取领用的俸笔,见她两眼无神,走路发虚,十分关切道。 “三七师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为了修炼,再把身子给练垮了。” “知道了师姐。” 祁凰心虚地点点头,猛掐了一把怀中的洗魂珠。 南北只说了这东西的用处和注意事项,副作用是一个字儿没提。 她现在每天都感觉四肢无力,脑袋发晕,好想滚到床上去,躺他个三天三夜。 唯有待在风宸身边,靠他强大的魔气渲染支撑,才能稍微缓解以上症状。 梵音师兄这几日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睁眼瞎考状元--丢人现眼。 令祁凰觉得自己特别像话本子里头,那些个吸人精气的女鬼。 她将领来的东西点了个数,辞别俸笔师姐,准备打道回府。 却在踏出灵器库的瞬间,被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快点快点,人在这儿呢!”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眉目婉约秀丽,身段窈窕。 那样一张温雅的脸上,却带着十分违和的愤恨。 芙蓉伸出手,直直指向祁凰的方向。 “就是她!在大考当日给我下毒了!” 祁凰脑袋“嗡“地一声炸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给你下毒?倒反天罡呢你!” 芙蓉长袖一甩,语气冷冽:“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装水的杯子在寝室,我体内毒素至今未清,诸位自可查验!”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对祁凰指指点点。 花见拉了拉她的衣袖,目光切切:“三七快说句话呀,到底怎么回事?” 祁凰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竟连脑子也不大清醒。她伸出右手,用力掐了掐左手的虎口处。 深吸一口气,恢复战斗力! 她冷哼一声,语气极为不屑:“要毒也该毒映雪去,毒你做什么,我考几分你考几分?脸真他妈大!” 这话着实够狠,句句往人肺管子戳,直说得芙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芙蓉长袖一甩,怒斥道:“下毒之人本就丧心病狂,谁知道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祁凰双手插腰,横眉冷竖,雷霆大发。 “分明就是你下毒害我,导致我大考当日错过御灵兽考试。我大发慈悲没去师尊处揭发真相,如今却被倒打一耙。你说我下毒害人,难道你百毒不侵,身中幺麻剧毒,竟还能顺利完成所有科目考试不成?” 二人各执一词,吵得天雷勾地火,不可开交。 却终究流于言语,并无实证。 吵着吵着,祁凰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芙蓉这个人心思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今日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