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二问道: “一场小姐,你和你父亲住在哪里?” 一场春雨的手指向东边指了指,说道: “就在东边院子,军部办公大楼的后面,有一排别墅区,那是驻防烟台的军队高级将领的住宅区。” “驴君,你住在哪里?” 驴二的手指向西边指了指,笑道: “我住在西边的特工处的宿舍楼,咱们住的地方,直线距离可能不过五百米。” “对了,一场小姐,你是怎么被那伙红胡子抓住的?” 一场春雨说道: “我来到烟台之后,我父亲就不许我外出了,除了在家里,就是去我舅舅家,最多就是在城里转转,也会有很多便衣保护着,更不许我出城看风景。” “我在城里实在闷得慌,就想出城,可是总没有机会。” “那一天,我听说有一支队伍,要出城向据点送粮食,我就向父亲苦苦哀求,要跟着军车一起外出。” “父亲被我缠不过,再加上认为有一队军人保护我,应该不会出事,才允许我跟着军车出去了。” “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父亲还额外增派了一个轿车。” “那一天,我很高兴,我终于领略了烟台的大好风光,替母亲完成了心愿。” “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红胡子打劫军车,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驴君,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敢想像,我的遭遇会多么惨痛!” “我被送回城之后,父亲问我是怎么脱险的,我没敢说是土匪救了我,我说在打起来的时候,我逃跑了,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据点外边。” 驴二道: “原来是这样。一场小姐,上午你为我求情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你父亲说的?” 一场春雨道: “我就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求父亲不要杀你。” 驴二望着一场春雨,微微一笑,说道: “一场小姐,我认得,好像你父亲不想让你和我说话,就把你带走了。他是不是认为,和我这个中国人说话,有失你日本大小姐的身份?” 一场春雨摇摇头,说道: “那倒不是,我父亲虽然侵略中国,但他并没有小瞧中国人。他之所以不让我和你多说话,是因为我们要赶紧走开,去做别的事。” 驴二道: “什么事这么要紧?” 一场春雨脸色黯然,说道: “我舅舅受伤了。虽然我舅舅只是个商人,并不是军人,而且他喜欢中国,但是,就因为他是日本人,他的商店被抗日分子烧了,他也被打伤了,住进了医院。” 驴二道: “伤得重吗?” 一场春雨道: “伤得不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当时我们不知道,直到去了医院才知道伤得不太严重,所以我们才着急离开。” 她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又说道: “我舅舅是个好人,却就因为他是日本人,就被打伤了。我知道,我不能怪那些抗日分子,因为我的同胞,对你的同胞,做出的事更可怕,更残暴。” 她望着驴二,目光幽幽,说道: “驴君,你真的要在特工处,为日军工作,伤害你的同胞,要做你们同胞憎恨的汉奸吗?” 驴二不忍心对一场春雨说谎,但又不能不说谎,他只好说: “一场小姐,我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同胞,可是,你也知道,战争持续的时间越久,受到伤害的人就越多。” “反正我们打不过你们,那就干脆加入你们吧,帮着你们维持治安,早些把局面稳定下来,受到伤害的人就少了。” 一场春雨叹息一声,说道: “驴君,这些打仗的事,我不想再谈了,咱们以后,不谈战争,只谈别的事,可以吗?” 驴二点点头: “当然可以。一场小姐想谈些什么?” 一场春雨笑了笑,说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谈什么都行,就是不谈战争。驴君,咱们谈谈你们的唐诗宋词吧。” 驴二苦笑道: “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懂什么唐诗宋词?你要谈这些,我给你把祝先生叫过来,他是老师,他懂这些。” 一场春雨连忙说: “不要喊他,我只和你谈。” 她眼珠一转,笑道: “驴君,以后你在特工处了,免不了要经常和我们日本人打交道,不如,我教你日语吧,你和日本人交流起来也方便。”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我连中国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能学得会外语?” 一场春雨笑道: “日语很好学的,日本字,本来就是从你们汉字演化而来,很多字,不但字体一样,就连读音和字义,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明治维新之后,我们国内曾经有过‘去汉化’,加入了一些西洋字,可是‘去汉化’并不成功,现在仍然大量使用汉字。”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认真学习,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和日本人简单交流,三个月,就不需要翻译了。” 驴二本来只想赶紧杀死萧重生,然后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与日军的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做为抗日者,如果懂得日语,就可以随时掌握日军的动向,知道日军在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到这里,驴二笑道: “那好啊,你当我的日本老师,我向你学习日语。你好,一场老师!” 一场春雨笑了,笑得很甜很美,说道: “驴君,你不要称我老师,叫我春雨就行了。我先教你怎么说‘你好’吧?” 驴二道: “‘你好’怎么说?” 一场春雨笑道: “空你七哇。” 驴二吡牙一笑: “空你七哇。” 二人相视而笑,尤其是一场春雨,露出了自从来到中国之后,第一次发出真心的欢喜笑容。 正在这时,涂江在门外敲了敲门,喊了道: “赵先生,萧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驴二高声道: “知道了,马上去。” 他转头对一场春雨有些遗憾的说道: “一场小姐,不好意思,学外语的事要推迟了,主任叫我,我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