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还是太年轻，去一机部工作有啥不好，非要回轧钢厂上班？”
刘叔在送赵世军回家的路上，埋怨道。
“我还年轻，多锻炼锻炼更好。”
有些事不能说，自己知道就行。
“也对，回去好好学习，这件事我会跟你爸说一下。”到了炫耀儿子的年龄，看着老战友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强，羡慕两个字，就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
“小子，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虽然生了娃，可天天还是无所事事。”康大爷并不觉得丢人，一脸羡慕的说道。
康大爷年轻的时候，家里就那么几亩地，勉强能够活人。但没读过书，连四九城的城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家里造了灾，将孩子留给爹娘自己投军去了。
解放没两年，又去北方战场打了一仗，侥幸活了下来。
“这话说的，要不是伱们这一辈人打天下，哪有我们的好日子。别说读书，能活下来就不容易。”
不着痕迹的拍了马匹，康大爷很受用这些。
在家里吃过饭，就拎着两瓶酒离开家。
“咚咚咚......”
敲了一会没人开门，赵世军直接用脚踹。
“哪个鳖孙子啊，大半夜的踹老头子门？”关大爷披着衣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起床开门。
“切，你再不开门，我还以为你个糟老头子给冻死了呢。”赵世军晃了晃两瓶酒，同样回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大半夜的踹门有啥事，你要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看我不让你师父扒了你的皮。”
关大爷不干了，这小崽子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跟乖巧可爱的韩春明无法相比。
韩春明：乖巧我知道，可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可爱的，在家连房顶都快掀了，你竟然说我可爱？
“你嘴上还有溜没溜，今个爷们过来是找您有事。”
自顾自的，拎着东西，背着包进屋去了。
“有啥事快说，别在这磨磨唧唧的，大冬天的冻得跟三孙子似的。”天这么冷，大半夜哪能有被窝舒服。
赵世军也不答话，将两瓶二锅头放在桌子上。崩豆张、花生米、热乎的卤煮，还有几个冒着热气的烧饼。
看到有酒有肉，还有花生米，关大爷倒满一杯酒，滋溜一声一饮而尽。
一个个花生米，丢入自己嘴中。
笑呵呵的说道“小子，有啥事要请教老头子。”
“给，就是想让你看一下，这东西怎么样？”
小心翼翼的拿出三件东西，一件是八大山人的花鸟图、一件郑板桥的竹画，还有一个范制葫芦。
看到是两幅画，还有一个蝈蝈葫芦。
关大爷顿时来了兴趣，文玩古董可是他的最爱，至于蝈蝈葫芦那是怀念过去，怀旧过去的东西。
“啧啧，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能搞到范制葫芦，这东西是真的。好像见到过，不过时间太久忘记了，应该是那个遗民卖出去的。
在哪买的？”关大爷开口问道。
“当然是旧货市场，这玩意价格可不低。”
要不是知道这玩意以后会涨价，十块钱一个他怎么可能会买。
“没意思，花那么多钱去买这破玩意，一点意思也没有。”关大爷一脸嫌弃。
古玩这一行，分两种人，一种就是因为喜爱受其吸引；而另一种人，则是喜欢那种捡漏的感觉。
“切，你可拉倒吧，没意思，没意思你那手摸了又摸，要不是我在这呆着。我都怀疑你会抱着这破玩意睡一觉。”
赵世军白了一眼，小动作隐藏的是很好，但爷们这对招子，可不是白练的。
看看那爱惜的小眼神，只能说混古玩行的，都不是一般人，只要能坚持三年，每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眼神不错！”
被看出来了，关大爷丝毫没有尴尬之意，继续拿起那幅八大山人的花鸟画。
关大爷就比赵世军讲究多了，净手、戴手套、拿放大镜，连油灯都点上了。
赵世军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粗矿了些，就那么直接上手，拿放的时候丝毫不懂小心是个啥玩意。
一幅画并没有多大，只有三尺也就是五平方尺大小。
画不大，只有一只鸟一根树枝，赵世军觉得画出这幅画，就是浪费昂贵的宣纸。
寥寥数笔，就将一幅画给勾勒了出来，特别是鸟的眼睛，并不是正常圆圆的鸟的眼睛，而是椭圆形。而且眼珠竟然在翻白眼，瞪人，对于这一点赵世军都怀疑，八大山人是不是压根就没见过鸟。
还有那个树枝，一看就是老树枯枝，一点生气都没有，仅仅只是几个杈椰，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赵世军觉得，这就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哪有一点名画的样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不错，这件东西不错，八大山人的花鸟画突出的特点就是‘少’，一是描绘的对象少；二是塑造对象时用笔少。”
“你小子是不是觉这画看着怪怪的？”
关大爷瞥了一眼问道。
赵世军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你啊，少，也许能有人做到，但是少而不薄，少而不贫，少而不单调，少而有味，少而有趣，透过少而给人们一个无限的思想空间，鲜有人做得到，只有八大山人做到了。
这就是为何他的画，被那么多人推崇。”
关大爷邪魅一笑，仿佛在说‘小子，你还是太嫩了，还有的学。’
“还有一点，就是他用的是生宣纸，生宣纸的吸水能力强，容易使墨汁扩散（洇），这本来是缺点，而八大却把它变为优点，不但为水墨写意画开辟了一个广阔的前景，而且也创造了人们对水墨写意画的新观念，其功不朽。”
听到关大爷的夸赞，赵世军一脸傲娇。
“啧啧，是一幅好话，可惜就是有点小。”关大爷遗憾的说道。
“切，三尺画你还觉得小，那你看看我这张郑板桥的竹画。这一幅画不小了吧，这可是一幅四尺全开画。”
咋的啦，三尺的你觉得小，那我拿来一张四尺全开的画，非怼你一脸不可。
“别急，我先看看，郑板桥的画我还是看过一些。”关大爷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认认真真铺开四尺全开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