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半时分,赫连璟在凤仪宫寝殿内静坐良久,终于起身离去。 行至殿门口,他脚步稍顿,忽而回头问了一句—— “你炼制的丹药可有服下?” 此时,容玖玥静静坐于窗边,夜明珠的光辉倾洒在她身上,仿若映出一片清冷孤寂。 闻言,她依旧默默地望向窗外,只是轻声应道:“嗯……” “半个月后见效,届时你可让国师前来诊脉,看我的身体是否痊愈。”她适时补充。 毕竟在那所谓的大婚之前,不是她死就是赫连璟亡! “我并非不信你……”赫连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能安然活着,何人又愿赴死呢?” “我近日会较为繁忙,苏绾与景昭会前来陪你试婚服,若有不满之处,你尽可指出。” 言罢,赫连璟静静看着容玖玥,期望能得到她哪怕只言片语的回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宫殿里唯有沉默蔓延。 最终,赫连璟无奈摇了摇头,只能转身离去。 由今夜之事便可看出,老东西在宫内与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欲彻底铲除实非易事。 为防大婚之日再起波澜,他必须提前肃清那些潜在威胁…… …… 接下来的数日,赫连璟除了早晚各现身一次,其余时间皆不见人影。 至于婚服……即便苏绾与景昭每日皆会前来,但容玖玥不肯试穿,二人也束手无策。 直至正月十五日上午,辰时将至。 容玖玥在苏绾的侍奉下,终于勉强套上了华丽的凤袍。 毕竟,明日便是大婚,今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解决。 “太子妃……主君待您情深意重,望您莫要辜负主君之心。” 苏绾一边垂首为容玖玥整理凤袍衣摆上的宝石,一边轻声开口。 “待我情深意重?”容玖玥的语气中难掩讽刺,“用铁链拴了我一月,终日困于此地……” 说话间,她轻轻抬脚,铁链摩擦的刺耳声音顿时响起。 养条狗,还知每日带出去溜溜呢! “太子妃……”苏绾斟酌言辞,“主君自幼时常被皇贵妃以铁链拴住,且喂食各种鲜血,甚至毒物,他不知如何对一个人好……” “与我无关!”容玖玥抬手打断。 “冤有头债有主,赫连璟应去向皇贵妃寻仇,而非是我!” 话落,她望向铜镜中,仔细查看头上的十二花树冠。 那支九尾凤簪,实乃一件利器! “太子妃……” “你出去吧,让景昭进来。” 容玖玥不欲与苏绾探讨赫连璟惨绝人寰的童年,直接出声打断。 老狐狸只要稍稍皱一下眉头,她都得心疼许久。 然而,赫连璟即便自缢,她只会觉得绳索不够结实。 须臾,身着蓝色长裙的景昭,面带微笑地踏入殿内。 “参见太子妃……” “舅舅人呢?” 容玖玥一袭赤红色凤袍加身,头戴十二花树冠,慵懒地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询问。 “父亲稍后便来看望太子妃……”景昭福礼回道。 “表姐,凤命血脉之事,当世还有几人知晓?”容玖玥忽而发问。 景昭略作思忖,回答:“起初只有皇帝、国师与父亲知,但太子与国师沆瀣一气,亦知此事……” “皇贵妃或许也知,故而除却我们六个人,与您自己,再无人知晓。”她补充道。 “哦……六人……”容玖玥垂眸沉思。 元朔帝与皇贵妃已死,那便还有四个多余之人啊! “表姐,你为何要帮我?”容玖玥笑意盈盈地看向景昭。 这位表姐,眼中看似无恶念,心思却格外缜密。 闻言,景昭稍作迟疑,无奈地轻叹一声,“我只是不愿受父亲摆布,嫁与太子而已。” “表妹,我想成为景家家主,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她一脸正色道。 见她如此,容玖玥面带笑意,继而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铁链,还有一身珠光宝翠,走向景昭。 “那我如何才能相信……日后表姐不会背叛我呢?” 景昭眉头微蹙,“表妹……” “表姐,我替你解决舅舅,甚至还有太子与国师,那继承南诏皇位者,唯敬王一人!” 容玖玥抬手轻抚景昭的脸颊,微笑着反问:“为何近日不见南玉娇?你似乎不喜此人?” “……”景昭依旧面色淡定,“南玉娇乃国师弟子,不宜与你在一起。” “表姐,你喜欢敬王,所做皆是为了敬王铺路。”容玖玥直言不讳。 数日前,她曾与南玉娇闲谈,无意间明白其中关键所在。 原来,这位表姐心仪之人,正是年仅十八岁的敬王! 或许心仪为虚,表姐只是想做真正的南诏皇后,不愿屈居于皇贵妃之位。 既然如此,待尘埃落定,表姐是否会因敬王而出卖她呢? “表妹……”景昭眼神闪烁,“你莫听南玉娇胡言乱语……” “咔嚓!” 景昭话未说完,便轰然倒地,其双眼瞪大,已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