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青莲此言,容玖玥愣了一下。 她手中的樱桃,不慎掉落地上,缓缓滚至桌案下。 “怎么回事?”容莜宁回过神,神色严肃地问道。 青莲禀报:“胡承徽在洛昭训药中投放鹤顶红……府医虽竭力救治,太医亦快速赶来,但药量过重,洛昭训连一句话未说,便殁了。” 容莜宁似有片刻失神:“……” 殿内一时陷入静寂,唯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喜鹊的鸣叫。 容玖玥轻叹一声,遂问:“那太子现在是何意思?让太子妃去处理吗?” “回郡主,太子殿下说,太子妃需安心养胎,不必操心此事……”青莲转而轻声道,“太子请您辛苦一趟,帮忙查看药物。” “……”容玖玥险些翻个白眼。 人都死了还让她过去做甚!她才不想辛苦走这一趟呢! “小九,我与你一同前往。” 说话间,容莜宁意欲起身,容玖玥赶忙上前轻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下榻的动作。 “长姐,我适才为你施过针,你需稍作歇息,此刻不宜走动。” “我去一趟,稍后直接回府,宗玄聿会来东宫接我。” 言罢,容玖玥扯过寝被,贴心地为容莜宁盖好,便转身离去。 太子此计,可谓一箭双雕,既解决了东宫的棘手之事,又将自身撇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能上演一出,痛失爱妾的深情戏码。 这般阴森冰冷的东宫,为何还有人挤破头往里钻呢…… 少顷,锦兰殿中,哀声四起。 侍女与太监跪地抽泣,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一袭绯色华丽长裙的洛嘉兰,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已然灰白,唯有嘴唇泛着乌青,唇边尚残留着一丝血迹。 太子颓然地坐在轮椅上,神色痛苦且带着愤怒,眼中甚至噙满泪水,几近夺眶而出。 东宫府医、江湖毒医、周太医,皆默默伫立,仿佛生怕触怒太子。 然而此时,胡承徽跪在地上,肩背挺得笔直,一脸肃然之色。 “九妹妹……”祁千胤话语微滞,缓了缓自己沙哑的嗓音,“请你看看桌上那碗汤药。” 容玖玥微微颔首,仿若无事般地上前查看。 “鹤顶红,份量很足,此药任何大夫皆可查证。”她面无表情地开口。 故而,此处名医齐聚,请问太子让她前来做甚? 岂料,祁千胤移开视线,森冷的目光落于胡承徽身上。 “胡承徽,你的侍女下药,且已招供是你指使!你房中亦搜出药物!人证物证俱全,你作何解释?” 祁千胤声色俱厉,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意与愤怒。 “我并未做过此事,此乃诬陷!” 胡承徽昂首辩驳,义正辞严,脸上毫无惧色,甚至还透着一丝视死如归的决然。 “栽赃陷害?”祁千胤面沉似水,冷然道,“分明是无从狡辩!” 此时,容玖玥忽而趋近,蓦地伸手探向胡承徽颈间。 “啊!”胡承徽失声惊呼,旋即动作敏捷地侧身闪开。 祁千胤似有不解,“九妹妹……” “美人,你脸上这副人皮面具做得甚是精妙,可否借我一观?” 容玖玥之言,令祁千胤话语顿住,亦让殿内众人神色大变。 “文安郡主,在下察看过,此人并无易容迹象!”客卿大夫季逍惊声道。 容玖玥看向他,“我并非怀疑你与东宫暗卫的本事——你们可曾伸手探入此女胸前查看?” 季逍脸色一僵,急忙摇了摇头。 即便胡承徽之身份存疑,但其终归是太子名义上的女人,他们断然不会如此无礼。 “那便是喽!”容玖玥双手一摊。 “我适才细察,便觉此女异常,然其面上确无易容之痕!直至她方才昂首之时,隐约露出锁骨以下肌肤,我方知问题所在!” 天气渐热,贵女们的衣裙,逐渐换成轻薄款式,不再紧束颈部。 “她的人皮面具是粘粘至颈下,而非寻常的下巴处!”容玖玥一语道破。 初遇胡承徽时,她恐生事端,遂避之不及,未加详察。 且此人制作人皮面具的技艺,委实在她之上,甚至远胜一筹…… “胡言乱语!我没有!” 胡承徽紧攥衣襟,仍强词夺理。 然而须臾后,一位女暗卫完整地剥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回太子殿下,此人是胡承徽的贴身侍女。”暗卫禀报。 祁千胤脸色阴沉,厉声道:“即刻派人追捕胡承徽,尤其是胡家!” 事发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胡承徽以侍女顶替,必定是易容潜逃! “真正的胡承徽与贴身侍女,恐怕已遭毒手!”容玖玥叹息一声。 她放下人皮面具,道:“难怪此人的人皮面具如此逼真——原是以真正的人皮所制!” 倘若再加上高超的妆容,确实可以瞒天过海。 “将此人押下去,重刑拷问……” 祁千胤话未说完,只见那名侍女突然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容玖玥迅速上前,蹲下查看,此人毒发症状,竟与护国公府门前之女子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