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祁千尧,脑海一片空白,皇后的戏言在耳畔不断回响—— “九姑娘也在云州,说不定那时是她救的你呢……” 直至容玖玥离开东宫,圣德帝与皇后亦离去,他仍然默默伫立。 见他这副失了神魂之态,容莜宁无奈上前劝慰。 “九弟,殿下已经歇息,有侍从与太医照顾,定会无碍……你还是暂且回府休息吧。” 难怪殿下如此疼爱睿王……这般赤诚的兄弟情,实乃世间难得。 直至此时,祁千尧才渐渐回过神。 他抬头环顾四周,却未曾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急忙问道:“皇嫂,玖儿去了哪里?” “……”容莜宁轻叹了口气,“现在已亥时过半,小九忙碌了两个时辰,自是回府歇息……” 话未说完,祁千尧突然转身,欲向外奔去,然或因静立太久,他刚起步便轰然摔倒。 “九弟!”容莜宁失声惊呼。 然而,祁千尧仿若未闻,自顾自地爬起来,遂快步离去。 他的步伐仓促杂乱,明显带着急切与茫然失措。 见状,容莜宁无奈地摇摇头,又向众人交代几句,便暂时回殿歇息。 太子固然重要,但她腹中之子更是不容有失…… 子时将至,文安郡主府外。 “殿下……夜色已深……即便您寻郡主有要事相商,也应等明早……”凌风战战兢兢地劝道。 无怪乎他心生惧意,实乃自家殿下这般模样太过骇人! 适才自东宫回到王府,殿下便径直去往书房,且紧闭房门。 他正感慨殿下变得如此勤勉,便见大门骤开,殿下疾步往府外奔去。 无论如何,他也未料到,殿下竟来此寻九姑娘…… “本王认错了人……当年在云州落霞山救本王之人,是容玖玥……”祁千尧的声音低沉沙哑。 闻言,凌风面色剧变,顿感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脚底徐徐升起,仿若冰封整个身躯。 完矣!彼时他查过此事,容八姑娘之行踪确实吻合! 然而,这真不是他的错!他曾提醒过自家殿下,是否需要验证一下? 毕竟此事甚为简单,一试便知! 从死牢中提出一名死囚,将其重伤且打断右腿,假托其为王府侍卫,请八姑娘救治…… 只可惜,殿下闻后踹了他一脚,且厉声警告,不得折辱八姑娘! 他虽然不懂,但殿下为主子,他只知对殿下唯命是从…… 当然,此事亦怪不得殿下!实在是有太多巧合之处。 他们闻听哨声抵达时……只见八姑娘独自守在殿下身旁,而殿下的伤,亦是刚刚包扎…… “玖儿早已认出了我…”祁千尧苦笑一声,“所以在侯府,才会说出不该救我之言……” 凌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五年多来,殿下对容八姑娘可谓是有求必应,如今才发现认错人,似乎为时已晚。 更重要的是,殿下与九姑娘,又偏偏解除了婚约…… 祁千尧静静地伫立在门前,郡主府门房自然知晓,且已通知江管家。 江管家只有一句话:不必理会,不打扰小姐休息即可…… 次日清晨,容玖玥刚刚醒来,红叶便来禀报此事。 “睿王已等候四个时辰,天明时管家担心会引起流言蜚语,只能请他进府稍作歇息。” “救命之恩而已,至于嘛!”容玖玥眉头微蹙,“况且,睿王的救命恩人又不止我一个!” 昨夜宗玄聿便为此事担忧,她却觉得无所谓。 反正她对睿王无意,如今甚至因那扬起的巴掌,而心生厌烦…… “我且去把事情说清楚!”容玖玥稍顿一下,“红叶,你将玉佩取来,待会儿还给睿王。” 因宗玄聿所言的玉佩之意,她便将“医药费”放在了石头那里。 她正欲在某个月黑风高夜,教训睿王之际,顺便物归原主呢…… 少顷,郡主府正院前厅内。 容玖玥见到祁千尧时,着实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衣袍略显凌乱,甚至带有灰尘,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眼睛红肿,黑眼圈分外明显。 不过,左脸颊上的掌印,此刻已几乎消失无影…… “圣德十七年,十月初六,云州落霞山西侧山腰,你是否救过一名十来岁的重伤少年?” 祁千尧凝视着容玖玥,声音虽然已经沙哑,但一字一句,甚是清楚。 “是呀,那人不就是你嘛!”容玖玥平静地开口。 “……”祁千尧凄然一笑,“那你是何时认出来的?” “祖母寿辰次日,你来侯府送银票与药材之时,我觉得有些眼熟。”容玖玥如实回答。 “竟然这般早!”闻之,祁千尧情绪有些崩溃,“三月有余……那你为何不与我相认呢?” 那时候,父皇才刚刚赐婚…… 倘若他知晓事情真相,定会与容清漪划清界限! 那么如今,他与玖儿,应当早已心意相通,共待大婚…… “相认?我们又不认识!”容玖玥顿觉莫名其妙,“再说了,这些年我救过之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你并无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