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良娣方失子,太子妃旋即被诊出有孕两月,于太子及帝后而言,实乃悲喜交加。 “莜宁,你安心养胎即可,其余诸事切勿操劳!”皇后反复叮咛。 太子妃年已二十七,此番遇喜,务必倍加小心,以防再生变故。 现今彦儿难堪大任,太子膝下竟无一子可供教养,着实令人忧心。 自古以来,皇家立储以嫡为先,倘若此次太子妃能平安诞下嫡子,当属东宫之幸…… 容莜宁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微微颔首应道:“母后放心,儿臣明白,会多加小心。” 这个孩子,她期盼了五年,定会悉心呵护,绝不能重蹈覆辙! 此时,圣德帝看向容玖玥,见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若有几分“可怜委屈”之态,不禁心生怜悯。 “今夜九姑娘受了委屈,朕便许你一件事,回去自行思量清楚,可随时进宫告知朕。” 闻言,容玖玥心中狂喜,但表面却恭谨谦逊,施礼道:“多谢圣上,臣女不敢有丝毫委屈。” 是不敢委屈,而非不委屈,二者虽仅有一字之差,然含义却大相径庭。 至于解除婚约之事,今夜诸事过于繁杂,皇家现今混乱不堪,此时绝非合适时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她断然不会愚昧到,轻信皇帝的偏袒…… 天色已晚,圣德帝徐徐起身,负手沉默须臾。 “念及洛昭训痛失爱子,准其先回东宫调养。洛二姑娘当众推搡,确系事实,责杖三十,再遣往道观,为洛太傅虔诚守孝三载!” “至于景彦,生性顽劣,太子务必严加管教,往后不得再带入宫闱!” 言罢,圣德帝拂袖而去,不理会太后的哀叹求情。 “皇帝……”太后满心无奈。 从正三品良娣降为七品昭训,且身子无法再孕育子嗣,嘉兰母子恐无翻身之日啊! 胎儿之事,她自是心知肚明,欲借此扳倒太子妃与准睿王妃,细想之下未尝不可…… 岂料,容玖玥似早有防备,这些后宫权谋之术,竟全然无用! 还有嘉媛,她原想钻个空子,百日内将其送入睿王府…… 而如今,这孩子年已十九,若在道观修行三载,此生无望啊…… 众人陆续散去,容玖玥与长姐稍作辞别后,正欲离宫。 “玖儿,我送你回去吧。”祁千尧疾步上前,轻声说道。 “不用了!”容玖玥脚步未停,径自登上马车,“睿王殿下,天色已晚,臣女先行回府。” 无论刺杀还是今夜诸事,皆因睿王身边之烂桃花。 是以,她此刻只想远离,这只自鸣得意、华而不实的花孔雀…… 谁知,祁千尧仿若听不懂人言,竟突然跃上容府马车。 见状,红叶迅速上前阻拦,但碍于睿王之身份,此刻又正处宫门,她不敢贸然动手。 “睿王殿下,您这是何意?”容玖玥蛾眉微蹙,“如此,实在不合礼数!” “我有话要说,送你回府。”祁千尧侧身进入马车,撩起衣袍落座,尽显天潢贵胄之姿。 有误会解释清楚便好,他不想与玖儿如此僵持。 从小到大,凡是他想要之物,似乎没有得不到的……人,亦不例外! “……”容玖玥暗自握拳,竭力抑制心中怒火。 若此处非皇宫大院,她定然要将这人的骨头拆散。 恰在此时,凌风蓦地上前,硬着头皮低声禀报:“殿下,容八姑娘适才遭遇刺客,再次受伤……” “清漪不是在府中养伤嘛!怎会又遇刺呢?”祁千尧的声音蕴含怒意。 他只是想与玖儿好好说会话,怎地就这般艰难! 他看了一眼悠然饮茶的女子,只觉其眸中似有讥讽…… “伤势如何?刺客是否抓到?”祁千尧无奈地询问。 “目前尚不清楚……来人禀报,李太医已赶去,八姑娘仍昏迷未醒。”凌风即刻回答。 这八姑娘当真是流年不利! 小年当日遇刺重伤,身残体弱,上元节竟又莫名受伤……岂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啊! “玖儿……”祁千尧思忖片刻,无奈开口,“我明日再去寻你吧?今夜让侍卫护送,以防万一。” “不劳您费心,府中有护卫,自然不会出事。”容玖玥淡声道。 大过节的不会说些好话! 只要没有这位王爷在侧,她自是安全无虞! 祁千尧心下略有愧疚,故而未在意这番冷淡言语,叮嘱几句后,便带着凌风策马离去。 顺风顺水地度过十七年,他从未有过烦心事,更未如此憋屈过! 然而,似乎自今年伊始,他仿佛诸事皆不顺心…… 须臾,容府的马车,终于缓缓驶离宫门口,逐渐隐没于月色之中。 此时,拐角处的暗影中,一辆低调的马车悄然跟随,却保持着不易为人察觉的距离。 叶琛回首望向马车,此刻有些弄不懂主子的心思。 方才宫宴突发状况,圣上仅留皇家几人于殿内,主子自然离开。